刘长乐抬手揉揉太阳穴，问道：“昨晚的事情怎么收场的？”
韩冰洁回道：“昨天半夜你那个朋友带刑警大队的王警官过来一趟，例行公事询问我遭到绑架的过程。我告诉他们，绑架我的人是孙祥武的同伙，这样大家后续都不会有什么麻烦。
昨天他们闯进来时杀了个保安，还放跑几个病患，事情闹得挺大。这是重案，警察会集中力量抓那个络腮胡，他跑不了太远。”
刘长乐目光深邃地看着韩冰洁，说道：“你明明不想牵涉到林勉的事情中，为什么还要为他做这么多事情？”
韩冰洁沉默几秒，回道：“别用那种好像洞悉了一切的眼神看我，我没说谎，昨天的绑匪本来就和你追查的那个人贩集团是一伙的。
人死为大，黄伟民已经死了，没必要再把他的陈年旧账牵扯进来。我只是个小小的精神科医生，不是穿斗篷，戴面具的义警，没能力打击犯罪，也不想搅进你们的风波中。”
刘长乐忍不住去揭她的底：“那你还帮林勉诱导孙祥武的供词？”
韩冰洁镇定自若地道：“咱俩还没熟到可以乱开玩笑的地步吧？我协助警察办案的过程严守规范，没有一丝一毫的违规，你不要用臆想来扭曲事实。
如果你坚持认为我诱供，那就拿出证据向警察检举我，我会完全配合调查。”
刘长乐没有证据，就算有，也不想浪费精力为人贩集团的混蛋们伸冤翻案，当下举手投降道：“停！我收回刚才的…玩笑。回归正题，王倩过来后怎么说？”
韩冰洁露出胜利的微笑，回道：“王警官只是向我了解一下案件的基本情况，我看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把绑架案跟地下赌场的案件合并了。
我不担心警察抓到绑匪后，能问出什么东西，看他们对自己人灭口的态度，足够说明保密的决心。”
刘长乐眉头紧蹙，沉默不语。警方会并案处理，一点也不意外，因为络腮胡这伙绑匪跟采娜在一起，跟地下赌场是脱不开关系的。
寻仇报复这个理由足够解释绑架的原因。奇怪的点在于，络腮胡究竟想从黄伟民那里得到什么秘密？他嘴风很严，一直谨慎地用“遗物”来代指某件物品，逃跑时还不惜撞死自己的手下，没有留下任何泄密的风险。
此外，“遗物”的范围很大，是泛指黄伟民留下的所有东西，还是单指某件？
区别在于，如果是特指某件物品的话，说明络腮胡知道黄伟民的秘密是什么，至少指使他的人应该知道。反过来说，如果络腮胡索要的遗物是泛指的话，也就说明他对黄伟民的秘密一无所知，只是个跑腿干脏活的。
刘长乐沉吟片刻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隐瞒黄伟民的事情？”
韩冰洁反问：“你是想知道绑匪为什么要来抢夺黄先生的…遗物吧？”
刘长乐追问：“为什么？”
韩冰洁淡然地道：“我不知道。”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刘长乐满头黑线地道：“那你都知道什么？”
韩冰洁从白大褂中掏出把黄澄澄的铜钥匙，递给刘长乐，说道：“这是黄先生临终前托我交给你的，我一直带在身上。本来昨天想给你的，你表现得太讨厌，我就收了起来。
这把钥匙代表什么，我不知道。绑匪想要的秘密，应当是钥匙开始的那把锁后的东西，我之前对这个秘密很向往。死了这么多人后，我又对它不感兴趣了。它超出了我能承受的范围。
钥匙给你，你可以继续探究下去。如果你找到答案，随你心情要不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比自由和生命还要重要？”
自由指的是黄伟民甘愿为之躲在精神病院二十余年，生命则是昨晚那血色的争夺。
刘长乐捏着钥匙，心情蓦然变得很重，很重。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把钥匙丢进卫生间马桶内，顺水冲走。
然而，好奇和其它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占据了上风。
这是把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旧钥匙，因为长期使用，匙柄两面都被摩挲的格外光滑，能照见人影。
这不是开启什么保险柜或密室的特殊钥匙，它可能是大门的钥匙、卧室的钥匙、柜子的钥匙，或者是工具箱的钥匙。
这种钥匙因为过于普通，反而适用性极广。在对黄伟民缺乏了解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判断出这样一把钥匙究竟有着怎样的用途。
想不出来，那就不想，刘长乐握着钥匙，看着韩冰洁道：“黄伟民就只留下这把钥匙吗？还有没别的什么东西或信息？”
韩冰洁调整下坐姿，徐徐说道：“他还留下一床被褥，几件旧衣物和没有任何价值的生活用品。
被褥是康复中心的，已被回收，清洗干净交给其他病人使用。旧衣服也是精神病康复中心配发的病服，已随同火化。
这些年来，他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连病友都没有。除了你之外，他没和外界有过任何联系，他的生活只有吃饭、睡觉，到图书阅览室看书，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号码？
我原本以为你是他的亲属，所以他才记得你的联系方式，现在…这成了一个谜。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最有价值的物品有三样，他曾经用过的老工作笔记，给你的那张合影照片，还有这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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