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市区通往万安山的公路只有一条，那起造成交通瘫痪的车祸肯定有问题，这让刘长乐意识到络腮胡一方的人对黄伟民的“遗物”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对他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想着心事，扭头看向韩冰洁。
韩冰洁正在低声劝林勉，清冷的月色下，穿着白大褂的冰山美人更显清绝。
林勉神情恍惚地抱着小白的尸体，眼泪已经哭干，只能发出沙哑的干嚎。
韩冰洁知道不能再多耽搁，直接扯着林勉，往汽车这边拉拽。林勉也不反抗，抱着小白，像是行尸走肉般被一路推进汽车后排。
刘长乐看着林勉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心酸，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干脆坐到副驾，尽可能给林勉留下独处的空间放空自己。
车上三人都是伤员，经不起折腾。韩冰洁发动汽车，尽可能平稳地掉头驶离采石坑，向山下行去。
山路上碎石坑洼太多，不经意的颠簸还是让刘长乐吃尽苦头，直到转到公路上才好受许多。
路上三人也没心思聊天，沉默着赶到万安山精神疾病康复中心。
想必是韩冰洁被绑架的事情已经传开，到门口，他们发现保安的表情都很凝重，守卫人员增加了一倍，连护工都被动员起来在院中巡逻，给人一种如临大敌的压抑氛围。
见到韩冰洁安然回来，并且副驾的刘长乐肩上还插着把刀，保安队长虽然感到惊奇，但一句话也没多问，立即挥手放行，转身让手下通知急救人员。
林勉终究也没完全傻掉，经过门口时，蜷缩在座椅下方，避开了保安队长的视线。
韩冰洁驾车开向康复中心最深处紧挨院墙的一栋楼，进入地库后，低声对刘长乐道：“你俩在这里很安全，我给师兄安排的身份没有问题，他只要尽量保持低调，别跟任何犯罪活动扯上关系就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
刘长乐点点头，没有回话。
韩冰洁一直把车开到电梯入口，等在那里的两个医护人员推着移动医疗床过来，打开副驾的门，搀扶着刘长乐躺到床上，推进电梯。林勉含泪放下小白，也在韩冰洁的搀扶下挤进电梯。
进入手术室，刘长乐看到麻醉师和外科医生已做好手术准备，这才放下心来。
被平移到手术床上时，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他头冒冷汗，脸色煞白地冲韩冰洁笑道：“你们会不会做手术做习惯了，顺手把我脑额叶也给切除掉？”
韩冰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道：“脑额叶我通常不会浪费，清洗干净后，在沸汤中烫上几秒，捞出蘸上蘸酱，那味道能把隔壁病人馋哭了。你要想吃，我给你留着，让你亲口尝尝你的脑子是什么味道。”
这个冷笑话是真的冷，刘长乐被冻得面无人色，浑身发麻，很快就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失去知觉。
也不知昏睡多久，睁开眼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韩冰洁穿着白大褂，坐在病床边，戴着眼镜，翘着修长的美腿，津津有味地捧着本堪比词典的厚重英文原版书在看。
她脸上带有瘀伤，也没用化妆品遮盖，大大方方呈现出来反而显得朴素自然，有种恬静的美感，很是吸睛。
刘长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韩冰洁翻页书，头也不抬地道：“我好看吗？”
刘长乐尴尬地轻咳一声，说道：“我口渴，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韩冰洁回道：“你右胳膊也断了？”
看来是享受不到病人的待遇了。
刘长乐叹口气，探起身，小心避免扯到左肩上刚缝合完的伤口，侧身一点一点挪着去拿床头柜上放着的杯子。
意外的是，杯里有水，水温正好，不凉也不热，应当是提前备好的。
面冷心热。
刘长乐对韩冰洁的印象大有改观。
他端起水杯喝一口，甜甜的，还是蜂蜜水。一口气喝完水，干疼的嗓子好受许多，精神也跟着抖擞起来。
放下杯子，刘长乐慢慢挪回原位，垫高枕头，找话道：“没想到你们医院也有外科手术室啊。”
韩冰洁合上书，放在膝盖上，活动着发酸的手腕，说道：“我们这里都是精神病患者，他们犯病时，常有自残或攻击人的行为，所以才配备一个外科手术室应急。”
说着，她把手放在书上，推下眼镜，难得认真地道：“看在你愿意冒险救我的份上，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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