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几近凝固，明澄觉得自己的手脚发凉，她努力镇定心神思考怎样挽回局面。
少许，她看着任朗情真意切地说：“任总，我为我的失误向您道歉，让您担心了。但如果因为我个人的问题迁怒公司对整个团队是不公平的，希望您可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真正考察后再做决定。”
任朗冷笑一声，“你这番话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你还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明澄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任朗撇了她一眼，冷冷道：“没听懂？那我告诉你原因，就当临别赠言了。身为公司的创始人，对自己的能力没有清晰的认知，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置于险地，将来也很可能让整个公司陷入危机。这种高风险的项目我是绝对不会投的。”
“我......”明澄想反驳却又想不出理由，一时哑口无言。
任朗转过头冷眼看着她，道：“还有你说的迁怒，你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还是把我看低了，我会为了你做这么不专业的事吗？”
明澄被他说得又羞又恼，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她不能逃，否则所有人的努力和期盼都要作废了。
她是冒进了。昨晚费杜告诉她于剑是特意请天信的LP让任朗来牧场尽调的，就是为了能让诚飞用原料优势直观打动他，好顺利通过投委会。费杜让她一定好好表现，给他留个好印象，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
明澄咬了咬牙，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任总，对不起。可否请您最后再帮我一个忙，一起去牧民家看看。我已经答应了要去，如果现在返回他们会很失望的。”
任朗仍然冷着脸没有说话。
明澄又看了看他身上，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看您也很喜欢羊绒衫，您好不容易来一次牧场，实地看一下羊绒衫的原料源头也算没有白跑一趟对吧？”
任朗终于有了回应，他看向明澄，眼里却写满了匪夷所思，“你在说什么，我这可是意大利的......”
“Loro Piono对吧。”明澄接过话，“这个品牌用的羊绒就是来自ALS的绒山羊。”
任朗的眼神变成了质疑。
明澄继续道：“您不信的话可以去LP的官网核实。我敢保证诚飞选用的原料标准绝不比他们差，您看过便知。”
“下车！”任朗冷声道。
明澄咬着下唇，失落地低下了头。就这样结束了么......
任朗打开车门下了车，回头看了眼明澄，大声道：“还愣着干吗，就你这驾驶技术还想继续开车吗？天黑也到不了牧民家。”
明澄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张大眼睛望着任朗。
任朗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再不动我就改主意了。”
明澄的眼睛瞬间被点亮，连声道：“来了来了。”
二人换好座位，明澄对任朗说：“任总，谢谢您。”
任朗没有回话，低头找着什么东西。
“您是要调座椅吗？”明澄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任朗立刻回绝，手在椅子底下摸索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横杆。
他一边伸手拉住横杆，一边用脚和身体往后蹭，终于把座椅挪到了合适的位置。
明澄看着他这像极了青蛙的姿势，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抱歉。
任朗感觉到了她的注视，打量了她一眼，“看着我干吗？”
“额，没什么。”明澄眼神闪躲开，“就是......让您亲自开车实在是不好意思。”
“哼，到这以后就没遇到过好事。”任朗说着猛踩了一脚油门，车子怒吼着飞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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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牧民家，任朗看着眼前的景象，眼露寒光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说的牧民？”
“是啊。”明澄笑着说，“您昨天见过的，小秦。”
对面的小秦一甩一甩地在手里挥着马鞭，狠狠地瞪着任朗。
明澄赶忙过去拍了怕他的背，“小秦，这位是任总，打个招呼啊。”然后低声向他耳边说：“昨天的事是个误会，他已经知道错了。”
小秦看了看明澄，她正笑着冲他眨眼睛，于是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朝任朗说了句“你好。”
任朗没有回答，仍然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
小秦有点生气了，正要上前争辩，却被明澄拉住胳膊，使劲朝他使眼色制止。
三人僵持之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朝他们热情地打招呼：“明澄，巴特尔，你们好啊！”
“白老师！”明澄如获至宝，快步迎了过去。
小秦也笑着和她打招呼，显然也是他熟悉的人。
任朗审视地看着这几个人。
“白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上海来的任总。”明澄拉着她的手走到任朗面前介绍道，“任总，这位是畜牧所的研究员白老师。”
两人都是笑脸相迎，任朗虽有怨气也不好再冷着脸，浅浅地弯了一下嘴角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白老师倒也不介意，依然热情地说：“任总你好。”
明澄见状，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多半，问道：“白老师，你怎么亲自来了？”
白老师侧过头小声说：“这位就是你说的贵宾吧？我早上听学生说你要带贵宾来考察，就过来帮你撑撑场子。”
明澄露出一个撒娇的表情，用口型对她说：“谢谢。”
任朗咳了两声打断了二人，问：“什么时候开始？”
明澄赶忙回：“现在就开始，这边请。”说着走到前面带路，熟门熟路的样子仿佛这里是她自己家一样。
白老师和小秦也跟了过去。
白老师边走边笑眯眯地对小秦说：“巴特尔，几个月没见又长高了啊。”
小秦憨憨地笑着，一改刚才强硬的模样，倒像是个孩子。
任朗走在最后，冷眼旁观地看着这几个人。他们不像是工作关系，更像是家人。
他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是......羡慕？
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晃了晃脑袋想赶走这奇怪的想法。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今天看完这几只羊就可以离开这倒霉的地方，离开搓气的人，回上海过正常的生活了。
“任总，小心脚下。”
明澄的声音刚落，任朗便觉得脚下一阵绵软，他低头一看，立刻全身僵硬手脚冰凉。
这，这是踩到马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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