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意扭头看向他。
“怎么你连曹金奎老丈人家的事情都知道？”
“在镇上上学的时候，他们家开业那天，放了满街的红炮仗，正好是我们考试，考场上都能闻到那股火药味儿。”于之野耐心给她解释。
唐乐意对于之野的记忆力，相当佩服，平时他也读龚照达讲解的医书，也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于之野能够靠一款新药，成为巨富，他虽然不是医药学术圈儿里人，但他对于医药的研究，也并不是普通博士毕业的医学生可比的。
唐乐意又看了一会儿。
说是打架，其实根本没打起来，只是孙艳美属于单方面被揍。
梁梅人高马大，膀大腰圆，两只大手一通撕扯，把孙艳美的衣服都成了布条。
孙艳美身上露出来的肉，已经比破布裹着的面积还多。
这样若隐若现的情景，哪是平常能看得着的？
孙艳美虽然年纪也过了如花朵一样的青春年华，但三十多了还没有生过孩子身材没走样。
比起村里那些生了三四个孩子的忙得头不梳脸不洗的女人，她在唐家没干过重活儿，保养得腰是腰胯是胯，也可以算得上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梁梅把孙艳美给扒了，倒是村里的男人们，都大饱眼福。
唐乐意和于之野只围观了一小会儿，就转身走了。
他们还有正事要办，这样的画面真的少儿不宜，
其实周围也有不少村里的女人们，围观孙艳美被扒了皮打，可没一个人上去拉架。
孙艳美平时就没人缘儿，更何况，梁梅是曹金奎的媳妇儿，再加上娘家势力大，谁也惹不起。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都嘻嘻哈哈地看俩娘们滚在一处，谁也不上去拉架。
还有人笑着拍手叫好。
“曹金奎她媳妇儿，一个人打刘家三口，果真是母老虎，这娘们够猛的！”
“哼，一般老爷们，也干不过她！”
“听说曹金奎在家还给他老婆洗脚呢……呵呵呵……”
“干嘛听说呀……”
“梁梅是出名的母老虎，谁敢惹她呀？”
“哎，孙艳美是出名的狐狸精，这俩撞到一处，可有好戏看啦……”
“前几天，不是听说曹金奎兄弟俩都进医院了吗？”
“干嘛听说呀……”
曹金奎带着一个人跑到龚家去闹，被打折了腿，他老爹和老娘借了钱，拉着他哥俩个去了澜江市里的大医院。
“借钱去的！敲我爹的门，愣是拿走了十块钱！”旁边有人感叹道：“曹家恨不得把地皮刮一层走。这不曹金奎的媳妇儿，都找刘三斤来要赌债了！”
唐乐意只默默站在远处，并没有凑近。
曹金奎的腿是她打折的，这点伤放在于之野手里，不可能成为残废。
但治好了他，以曹金奎的本性，唐乐意会陷入危险。
于之野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梁梅揪住孙艳美一直打，怎么没看见孙三斤两口子呀？”
“呵呵……这里头不光是钱的事儿，还有其他猫腻呢……呵呵呵！”
“听说呀……曹金奎和孙艳美有一腿……”
“干嘛听说……”
“这事儿别往说呀……”
“这事儿村里有谁不知道呀？”
“母老虎打狐狸精，打死活该！”
梁梅那边揪着孙艳美头发，一通左右开弓的嘴巴子，打得手腕子都酸了。
一脚踹在孙艳美的肚子上，这才松了手。
孙艳美捂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却喊不出声音来。
在地上来回翻转的身子，像条失去粪水的蛆虫。
梁梅叉着腰，大口喘着气。
打人是个力气活儿。
她一把揪住一小撮儿孙艳美的头发，“我告诉你……没钱把你这身贱骨头砸了卖了，也得给我拿出来！”
孙艳美愣是没吭声，脑袋耷拉着，像是已经被打得晕死过去了。
梁梅也像是没找到什么钱，最后连孙艳美耳朵上的银耳环，都就薅下来了。
临走前，还往孙艳美脑袋上吐了一口痰。
“小贱货！你给我准备好钱，明天，我再见不着钱，我就拿你放血！”
梁梅也是急用钱，她家老爷们还在医院躺着呢，没钱怎么救她爷们的命。
唐乐意和于之野一路走，也一路在说着话。
“孙艳美前一阵还说，她怀孕了……”唐乐意看到孙艳美被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很有可能造成流产。”于之野像网上被咨询的在线医生一样，冷静地给出分析结果。
唐乐意早就习惯了他的说话风格。
冷漠，但分析准确。
“假如真有孩子的话，恐怕孩子的生父身份存疑，我没听到唐劲松承认孙艳美怀的是他的孩子。”唐乐意也被他清冷的语气感染，随着于之野的话，接着逆向分析。
于之野语气淡漠，“没有明确生父的孩子，最好不要出生。”
唐乐意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她并不关心孙艳美肚子里那个莫须有的孩子，但她很在意于之野说的话。
于之野也是一个不知道生父是谁的孩子。
所以他说这话的同时，也是在表达一个经历过这样悲剧人生的人，最深刻的感悟。
两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唐乐意是不想再继续这样沉重的话题，而她扭头看向于之野，虽然没有从他身上和表情里，看出什么不悦和忧伤的痕迹。
但她还是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添了一层寒意，降了一些温度。
唐乐意是自小不知道自己父母亲是谁的。
她觉得自己跟孙悟空一样，是天生地养，天地灵气的化身。
干干净净地来，干干净净地走，并没有什么遗憾。
于之野一出生却一直背负着野种的骂名。
许为当年的失误，全部要于之野这一个小小的孩子来承担。
这样的父母，不如不存在。
比起缺憾的存在，某些时候来说，从未存在，甚至算是一种幸运。
唐乐意眼睛一直瞄着于之野，很多话想说，但又说不出来。
于之野突然停住脚步。
一条修长的手臂，拦在唐乐意的面前。
唐乐意也跟着停住。
她抬眼往上看，顺着于之野的目光，看到了那座龙王庙。
此时庙门口，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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