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类似鬼将的地下之物，身披血淋淋铠甲，握着冥刀王肃的刀子，身子一闪，就来到了空中五龙的头顶。
为了克制一碗仙，王肃一生都在研究破敌之术。
战术似乎得到了肯定，五条龙显然陷入了被动中，被五名鬼将片刻就斩得浑身伤口，只有躲避的份儿。
一碗仙，那个老乞丐，却只是盯着冥刀王肃。
还不够，王肃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你可知我的五把骨刀，材料取自何人？”
碗爷想到了什么，却没说话。
“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那个穿红衣的女人，”王肃笑得疯癫：“是我的妻子，哈哈哈哈，但是她心里竟然没了我，全是你，所以她该死，我恨你，也恨她，就将她囚在冥门楼里，用厉鬼之气浸骨，最后将骨头炼制了冥刀。”
碗爷心中起了波澜，强行压制住脑海中的回忆。
他知道王肃正在干扰自己的心境。
现在是关键时候，不能分心。
一碗仙彻底放弃御龙，整个人如闪电般冲向地面那人。
“没有了龙，你就是废物，”王肃认为一碗仙已经失去理智：“你的九龙碗，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再用，你死，你的碗也得碎，我要让它碎了。”
冥刀王肃心已入魔。
老乞丐近了，突然他的身子里鼓出一阵沙。
那沙眨眼汇聚成龙，竟是一条沙龙。
沙龙穿进王肃身体，让人反应不过来，沙龙直接与目标融合一体，然后从各处窍门迸出，成为一片沙子。
外围的观众，除了苏合之外，都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竟然用身子藏龙。
冥刀王肃气力顿消，空中疯狂的五个鬼将身影，散成黑烟，遁入地下。
“你竟然驯服了第六条龙，”王肃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对，你只是强行驱使第六条龙，用身子做载体，”
“如此，你也活不成了。”
巨石城的雪，又下大了一些。
“我本来就不想活了，这辈子，这江湖，这修行，都不过是一场梦，噩梦。”碗爷身子晃动几下，仰躺到地上。
香丸在观众位置上，见到碗爷倒地，急切问苏合：“师兄，碗爷是不成了吗？”
苏合点点头：“应该是不行了。”
“你得救他啊，你是道医，能救活的是吧。”香丸觉得心里发堵。
碗爷对他们来说，相识的日子不多，交集也不多，可却是他们离开春仁堂之后，第一个帮过他们的人，见面之时，能感到暖意。
“等散场了我再看。”苏合说道。
场上。
碗爷的龙伏在身边护主。
冥刀王肃也倒下了，跪在地上，坚持着最后的倔强。
他嘴里又嘟囔了些什么。
五把骨刀化作五个贪婪的饿鬼，爬行到他的身上，开始撕咬吞噬。
“我可不想把自己的身体挂在门口让人瞧。”
这是王肃最后的话。
一碗仙艰难爬起来，捡起自己的破碗，收回五条龙，往苏合与香丸看戏的地方瞧了一眼，就离开了决斗场。
苏合见到碗爷离开了，也叫着几人离去。
在外面，他们见到了碗爷。
“碗爷，在黄连县时候，我们说过，要请您喝大酒，”苏合说道：“今天给个机会吧。”
苏合说话时候，用眼睛去看碗爷的面目，瞧出了死亡。
这回碗爷没有拒绝，毕竟约已经赴完了，余生之事全无遗憾，不喝酒还能做什么呢。
苏合让风枕雪领着去了巨石城最好的酒楼。
是七层的石楼。
最高处最贵。
一行人上了楼，直接叫上最贵的酒，要了最好的菜。
满当当一大桌子。
闻着酒香味，老乞丐咧着一口黄牙笑道：“好香的酒，娃子给老乞丐我送行，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碗爷正在撑着命，看来是要做完最后一件事再走。
而黑袍道医一眼便知道了老乞丐的命数。
“银子不缺，”苏合笑着将酒坛子放在香丸旁边，点头示意让其给老乞丐斟满一大碗酒水：
“这要多亏香丸，与她走散时候，她在拜血教混成了圣姑，走时候，将那血阳山上的钱财卷了个空。”
香丸给碗爷倒满了酒，放在面前。
碗爷端着酒碗凑在鼻子前仔细闻着：“丫头，你今天话怎么少了，见过你几次，每次都嘴皮子利索，莫不是你师兄给你吃了哑巴药。”
“你这乞丐，快些喝酒吧，这么香的酒水，快多喝些。”
谁都知道乞丐活不成了，从苏合的举动，还有乞丐的行为就能看出来一二。
碗爷将酒一口干了，没动筷子，直接伸出脏兮兮的手，抓起一些鲜嫩的沙虫塞进嘴巴里。
“丫头，有个事，老乞丐想与你商量下。”碗爷态度认真起来。
香丸继续给碗爷倒酒：“说吧，您救过我们的命，谈什么商量，直接交待就是。”
苏合大体已经猜出什么。
“你看我这碗，”碗爷将自己的九龙碗摆上桌面：“需要个人护着，里面的龙你们也见到了，都是些听话的孩子，”
“若是我不在了，总得有人给他们些吃喝，”
“他们并非只懂吃喝的畜生，关键时候，愿意为人舍命，有灵性的。”
苏合夹了两口菜，说道：“碗爷有话就直接说吧，留下些力气吃肉喝酒。”
碗爷笑了笑，又灌进去半碗酒：“这九龙碗，丫头你收着吧，可愿意。”
香丸盯着那破碗，自嘲道：“我果真是端着碗的命运吗？”
在被杜春仁抓去春仁堂之前，香丸就是端着破碗乞讨的姑娘，现在要是收了这碗，就等于是从此靠碗修行。
“收着吧，别啰嗦，”苏合说道：“有了碗爷的衣钵，算是你福气，直接就入了修行门道，直接就有五条龙傍身。”
“虽然如此，但是丫头还是需要不断给它们喂食，多亲近些，”碗爷说道：“多多乞讨，才能逐渐驾驭五龙，”
“得了我法器与修为，你省去的是入门，修行之路，还漫长着呢。”
后面，碗爷从碗里取回自己的真血，解了与碗的契约。
香丸滴血入碗，成了九龙碗新的主人。
碗爷看了一眼不说话的风枕雪和曲临风：“这两个娃子面相也不错，你这道医会交朋友，比我强。”
两人知道这场合不是自己说话的地方，寒暄几句就再度沉默。
拜师过后，言语几声。
碗爷喝下此生最后一碗酒，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老乞丐，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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