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操控五龙，占据了场间优势。
五条奇形怪状的龙，压得使用骨刀的人喘不过气来。
“冥刀王肃，咱们的约该结束了。”碗爷站在自己的大碗上，悬空说道。
其实从打斗的过程来看，碗爷并没有占据太多便宜，无非是那叫王肃之人处于被动而已。
冥刀王肃虚着眼镜，不明白碗爷的意思，按照正常的思维来看，实力相当的两人对决，哪有一时半刻就能结束的，他都做好打上三天三夜的准备。
不过高人交手，结果通常很快就会出来，但是王肃只想拖下去。
“精彩还没开始，你个脏乞丐就急着去投胎了？”王肃似乎并瞧不上碗爷：“既然你这么急，我便请些人送你上路。”
巨石城的决斗场，上去几人便是几人，不能从外面请人帮忙，所以这话里有别的意思。
冥刀王肃，人如其名，身子落地后，嘴巴开始念叨，阴气霎时间从地下涌上决斗场，隐约间带着冥府里的恶鬼咆哮。
原来他要请的人，来自地下。
算是他的术法，不算作弊。
碗爷见状，召回五条龙，环绕在自己的周身。
空中的雪，下的大了些。
碗爷逐一看过五条龙，心中有些慨叹。
他想到了自己浪迹天涯那些年，遇见个逍遥的乞丐，见他可怜，收为徒弟。
那就是他的师傅。
两人在人间游荡，见庙就躺，见活的就往嘴里塞，也活的快活。
师傅死于一场纷争，将夺来的九龙碗给了他，所以现在这收着五条龙的破碗，是他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只是这碗，师傅从怀里掏出来的时候，是崭新的。
他想到收第一条龙那天，一位背着骨刀的刀客，站在远处看着他，那是他与王肃相识的第一场。
那时的王肃还没有冥刀的江湖凶名，引不来冥界的气。
两人就此相识。
一刀一碗在诡异的江湖上仗义多年，直到九龙碗收了第三条龙的时候，王肃离开了，回去他的家，冥门楼。
那是天下四大阴楼之一的地方。
从此多年未见。
在收了第五条龙那天，他窝在一个破观里，那是冬季，就如此时的天一样，飘着雪，他当时认为那是全天下最早落下的雪。
得龙的喜悦，让他很想走出外面看看白茫茫的山川大地。
才出门，一位红衣女子，袖遮风雪，款款走过，在白色的风雪中衣袂飘摆，格外显眼。
见她缓缓回头，眼中秋波流转，施了一礼，两唇轻启笑问：“公子，可有伞？”。
古道，破观，白雪，有个红衣美人如画，年轻乞丐怦然心动，天地瞬间如外物，周边风雪四散离去，天地空明，唯有红衣一人。
决斗场上。
碗爷苦笑一下，收回思绪，心中暗骂自己当年的愚蠢。
明知道那种地方鲜有人迹，却偏偏信了女人的心。
冥刀王肃五把骨刀插在地上，显然是要给碗爷来个大的。
两人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一个在向冥界取气，一个在往事里徘徊。
碗爷看着空中张牙舞爪的第五条龙，想到自己刚收了它的时候，那不过是个浅滩，一条浑身溃烂，触手纠缠的邪龙，卧在淤泥中，能看得出它与别的蛟龙战斗败了。
浅滩上的蟹子小虾将它当成天赐的礼物，准备吃上几年。
所以这条龙最邪，却是降服最容易的，只是将它身上的杂物去掉，将它捞出淤泥放在水中，它便游动着不离去，甘心入了九龙碗。
也是那天，红衣女人陪在身边，两人说着远去北海，消去红尘琐事。
冥门楼却来了王肃的信。
约碗爷叙旧。
于是便去了。
冥门楼，百丈高楼直入云端，他第一次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望着云海苍茫，浮生似蝼蚁。背后站着红衣女子，面目复杂，手捧着一杯上好的岩茶，等着他喝。
女人告诉他：“冥门楼，白日入云，夜里入土。”
一句话让他明白，天下四大阴楼之一的冥门楼，在白天，是往上登楼，在夜里是向下登楼，果然是天下奇建筑。
但是他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奇景，她却知晓。
饮下茶水。
一丝暖意在一碗仙腹内游动，不是剧毒，却是软人筋骨，麻木修为的云毒。
他愤怒将茶杯掷在地上，啪啦一声杯子破碎，满地碎片。
一碗仙将目光转到红衣身上，他不明白枕边人为何给自己下毒。
“她是我妻子，我让她去引诱你的。”当时的王肃身体与话语略有颤抖，音调之中却含带冰冷意味：“我想要你的碗，来装冥界之气，我要在你的碗里修行。”
一碗仙不想相信这种事情，哪有人为了一个碗，让妻子去引诱别人近十年的时间。
红衣终于抬起头，眼中带泪，说道：“是的，我骗了你。”
“你们是疯子吗？”一碗仙看着面前两个人，世界仿佛都崩坍了。
“但我的情不是假的，自我见你第一眼，我便···”后面的话为未说完，王肃一个巴掌将红衣打翻在地。
“把碗给我吧，我不杀她，你不给，我就亲手杀了你们，快跟你的碗解除契约。”王肃很想要那个碗。
一碗仙没给，直接运气破毒，与其交手。
拿刀的搅动云雾翻腾，带碗的倒出邪龙，只是一炷香的工夫，一碗仙就重伤倒地。
他直接纵身跃下百丈高楼，跌入万倾云雾中。
在空中，与王肃下了生死约，才有今天的一幕。
从那天开始，崭新的九龙碗，裂了，破了几个口子，逐渐变得污浊起来。
碗爷将思绪收回，不想再去想那段往事。
因为这些年，想得太多了。
一切都可以了断了，过了今天，那时烂事都如此时落下的雪，到了地面就得散。
决斗场上，气氛越发紧张。
冥刀王肃，身边的五把刀不断颤抖，影子扭曲，互相联结到一起，就像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坚固的石头地面开始有东西往外爬，那是五个高大的人形生物，面目如同炼狱的索命阎罗。
他们身上都散发阴冷黑气，气息逼着风雪都让了路。
观众们都屏气凝神，显然从未见过这般邪门的对决，竟然从冥界喊人。
许多人，都开始为御龙的乞丐担忧，感觉下一刻，他就要被打的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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