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瑶先后生了两个孩子。
一儿一女，凑了一个好。
大儿子十一岁，跳脱好奇，什么都想试上一试，脑子中有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
整日往外跑，不到天黑不着家。
小女儿八岁，喜欢静，年纪小小，个头小小，跟着沈珺瑶的师傅袁百草和师叔焦灼学习医术，还跟着文姜学习蛊术。
整日在家中待着，若非必要不出门。
真真是两个极端。
沈珺瑶时常想着，他们的性格若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听着自家娘亲的叹气，感受到自家娘亲投来的视线，东方宴嘻嘻一笑，先发制人，大摇大摆走到她跟前。
“母妃，你猜我今日弄出了什么？”
沈珺瑶看了看他背在身后的手，又看看他染了泥的衣摆，放下手中医书，“定是又去弄陶偶了，今日烧成了？好好一身衣裳又弄成这样，也不知你弄得什么土，洗都洗不下来。”
“明日再出去，不许换新衣了，就穿这个。”
东方清从书中抬头，看过来，“哥哥，这半月，你已经糟蹋了二十多件衣服啦。”
“什么叫糟蹋。”东方宴很是自豪，“清清，看到哥哥手中的这东西，你就知道区区二十多件衣服，根本不算什么。”
沈珺瑶额角挑了挑，咬着唇，“你把这话再说一遍？”
东方宴并不怕她，继续催促，“母妃，你快猜啊。”
东方清偶然间听他提起过一些东西，心下微动，从榻上下来，语气间难掩惊喜，“莫不是，你弄成了？”
东方宴扬起下巴，身后无形的尾巴摇晃不停，“你哥哥我是谁，当世鲁班！你若说句哥哥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明日哥哥就帮你弄一个。”
沈珺瑶看看自己的儿子，看看已经在犹豫的女儿，“弄成什么了，清清你也知？”
东方清下意识要说，想到什么快速止住，只一双眼睛晶亮亮，透着欢喜，“母妃您猜一猜。”
沈珺瑶实在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一年前，他们发现了她和东方白的陶偶，吵嚷着要一个。
可是疆域并没有技艺那般精巧的艺人，有做陶偶的，但都做不到那般精妙。
也曾着人去京城一趟，但是做出的陶偶不甚满意。
“莫不是，你去学做陶偶，自己做了一个出来？”
“很近了！但不是陶偶！”东方宴压不住自己的兴奋，两手从袖中伸出。
把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在桌面上，东西不到，只有他的半个手掌的大小。
看沈珺瑶一眼后，东方宴一点点打开。
晶莹剔透的圆球中央红蓝绿橙紫多种颜色交织融合，如梦似幻。
沈珺瑶眼睛眨了下，那些颜色似也在流动，如同流光光彩四溢。
“这是……琉璃？”
表面没有一点儿瑕疵，美轮美奂。
“是我和父王一起从古籍中找出了炼制的法子，失败了上万次，才终于出了这么一个。母妃，这是送与您的。”
“父王还说这是他早就承诺给您的，如今终于践诺了。”
东方白要整理做出琉璃的一些条件，便晚了些。
方回到院中，就听到自家儿子的大嗓门。
被他原本打算自己亲口说的话都说出去了。
唇角勾出个玩味的弧度，他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掌拍在他脑袋上，“安静些。”
东方宴瞬时站直身体，闭紧嘴巴。
东方清在旁边笑。
沈珺瑶也忍不住笑，“回来了？”
她看他的衣裳上倒是没有泥点。
东方白仿佛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直接道，“回来前，已经换了一身了。”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另外一个。
比桌上的琉璃珠更小一些，虽比不上那个晶莹剔透，但它颜色偏青黑色，其中点缀着红和蓝，像是星空一般。
“清清，这是给你的。”
东方清惊喜接过，“谢谢父王！”
东方宴惊讶，“竟是还有一个，我还以为这一炉就出来了一个。”
东方白斜他一眼，他当即闭嘴，假装自己方才什么都没说。
“你性子太燥，该好好磨磨，明日起，随本王入军营。”东方白牵起沈珺瑶的手，带着她往里屋走去。
“啊！不是说好过了生吗，为何提前？”东方宴很是不满。
“哥哥，你有吗？”
“当然有，看，这是第一炉时没弄成的，一直留到现在……”
两个孩子的话已经听不清。
沈珺瑶用胳膊撞了下东方白，眼中的笑意未褪去分毫，“王爷，这算是惊喜吗？我一直以为只有宴宴对这些感兴趣，不曾想，是你带的。”
东方白垂眸看她一眼，“本王答应过你，既应了就要做到。”
“晏晏和清清竟然都知道琉璃的事情，还都放在了心上，唉，真是娘的两个宝贝！晚膳约莫已经备好，再改来不及，明日吧，明日我弄些汤料，晚上咱们吃汤锅。”
东方白，“……本王以为……”
“王爷你不能吃辣，我、晏晏还有清清都可以吃，那就弄个鸳鸯锅。”
“咳！”
沈珺瑶终于将注意从孩子移到东方白身上，“王爷，你不舒服？”
她的手滑向他的脉间。
“本王无事，不过你过分在意她们了。他们已不小，很快就会我们身边离开，踏入属于自己的成长之路。莫不是你还想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唠叨？”他说的正气凛然。
沈珺瑶盯着他。
许久，噗嗤一声笑开。
“当然不是，他们能留在身边的时间只有这些了，每过一日便愈发珍惜啊。”
“倒是王爷您，连孩子的醋都吃，我们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相伴的时间。若说这世间谁能伴我更久，便是您了；而伴你最久的，是我。”
两只手十指相扣。
“何其幸运啊，我只愿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无人应声。
“王爷，您呢您呢？多少回臣妾一句啊！”
“本王，亦如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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