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是死结
汽车返程继续行驶在高架上，周杰心情不错，听着一首喜欢的英文歌曲哼唱着，当听到“I will aways love you”这句歌词时，忍不住放开了声音。
视线余光扫过副驾空无一人的位置，脑海中出现了一张略带顽皮的知性面容，那是李梅，是李晓鸥都垂涎三尺的姑娘。
有可能吗？等明天告一段落，是不是该主动发展一下？两人都在一个公司这样好吗？
脑子里问号连连，让今天过五关斩六将的周主编心神荡漾，忍不住对于新的生活多出了很多畅想和期待。
他加紧油门，绿色的帕杰罗在轱辘的高速滚动中一往无前，很快就抛开了其他车辆。
成人与孩子都会提出问题，差异在于成人可以解决，而孩子更多是面临困扰的窘境，就如放学后的此刻。
矮楼后面的空地中，一帮孩子哄抢着一个黑黝黝的足球。水泥管上下面坐着赵晓刚、马超，上面坐着垂头丧气的刘夏。
“夏儿，你说周叔叔会不会想些什么办法，他不是找你爸去了？”赵晓刚安慰道。
刘夏重重叹气道：“他一记者有什么办法，顶多讲讲大道理，说些为我好什么的。就跟上次黄老师去家访一样，除了过后我挨揍，还能有什么？”他顿了顿，看着孩子们开心的追着球跑来跑去幽幽道“其实我早看透了，他就是个混蛋，就算我当爹都比他强。”
“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回去？”
“就是就是，他要打你我们就挡着，你跑！”马超豪情万丈的站直身子仗义执言，换来赵晓刚一顿白眼，又坐了回去。
“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糟，我们好好说说没准你爸就同意了呢。”赵晓刚看着刘夏黯淡的眼睛心里很不舒服，过了会儿又问道“那怎么办？”
“反正我是走定了，过了明天要是还走不了，我就自己走。”
刘夏的话让两个孩子愕然相视，没想到他竟做了这个打算，离家出走？不至于吧！
正当三人陷入一种奇怪的情绪中时，空地东南角出现了一人。
脚步虚浮，眼睛红肿，不一会刘天明出现在了三个孩子面前。
“刘夏，跟我回家。”声音干涩沙哑，字却咬的很清晰。
两个孩子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刘夏他爸居然在白天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意识还很清醒。
当然最受冲击的还是刘夏，呆坐在原处就似石化。
刘天明说完也不再看他，背着手慢慢一步步走出了空地。
“夏儿，夏儿！”赵晓刚不住用手挥舞，让刘夏打了个激灵。
“我爸？”刘夏打开那只手，脱口惊呼，看着背影转过矮楼不见，仍难以相信。
进到楼道，不知是谁家在炖骨头香味弥漫，马超嗅着直咽口水，赵晓刚低声问刘夏：“要我们等你吗？”
刘夏摇头，：“不用，明天见面再说。”他已经拿定主意，铁了心要离开这里，还有什么好怕的！咬紧牙关，拾阶而上。
赵晓刚、马超两个孩子在楼道逗留了一会儿，听见刘夏开门进去就没了声音，踌躇中实在受不了饥饿的感觉，马超带头两人离开。
屋里透亮，没到开灯时间，电视也安静的黑着屏幕，只有沙发上多了一人，迟滞的转头看来。
刘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关门的动作也变慢了。
在转回身，嗓子深处传来声音：“我回来了。”
刘天明摸摸蓬松脏乱的头发，掏出一包廉价香烟仔细的撕着塑料包装，开口问道：“今天有个探子去找我了，说要给你转学，这事儿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
啪，打火机响。
站在门前的刘夏平静说着“那是个记者，看我踢球好就想让我进一小。”
香烟可能太硬，刘天明的第一口烟居然呛了他一下，剧烈咳嗽了几声。
“给我倒杯水。”
刘夏依言找了个杯子，倒水放在茶几边。
“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说。”
刘天明起身探过杯子放到自己跟前，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香烟烟头忽明忽暗，杯子里的水停止晃动，他的眼睛又开始感到不适，不得不将烟夹在左手突出的指节间。沉默了许久，直到香烟燃到了一半，他终于继续说话了。
“你想去？”
“嗯。”
刘天明没有看他，任由半截香烟从手指间掉落于地，用脚踩熄，端起了水杯。
常年的酗酒吸烟让他的手不停颤抖，送入口中的水已经没有了温度，平淡而寡味，扭脸见到一脸警惕的儿子笑了笑，轻轻放下杯子。
“可以，我已经答应了。明天他来接你，不过你要带上我。”语气不温不火，却带着不容置疑。
见刘夏眼神闪躲，刘天明缓缓起身，迈着虚浮的步子，进到自己屋里，翻箱倒柜找着什么。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沓东西扔在沙发上，是些奖状、荣誉证书和一本相册，刘夏清楚的看见最上面一张泛色的奖状上印有刘天明的字样。
“都在这里了，你肯定不记得，我他妈的也踢过球，”刘天明表情嘲讽道：“还踢得不赖！”
他指着那堆东西对刘夏说道：“自己看，看看！”
刘天明的动作有些癫狂，手指不停戳着那边让刘夏看。
刘夏挪动身体，小心的拿过一张又一张奖状看着，z市优秀运动员、省优秀运动员......每张都无一例外的写着眼前这人的名字。
刘天明唾沫横飞的讲述着每张奖状的来历，只是年份的记忆经常让他困扰。或许是那本相册刺激到了他某段回忆，他激动的走到儿子跟前，一页页用力翻看着，指给刘夏合影中自己的位置。
“这是我们代表省参加的希望杯的比赛，这是我！”
“这是我省青年队训练时的照片，”
“这是我，”
......
......
天很快就黑了，刘天明滔滔不绝的讲述，似乎要将前半辈子的辉煌一通在此时讲给刘夏听。
灯被打开，刘天明看着面前的儿子，希望从他眼中看到他所希望看到的东西，然而哪怕一丁点儿都没。
散落在在沙发上上的奖状、荣誉证书、相册被重新整理起来，刘夏规整的放在茶几上。
刘天明有些乏力，重重跌坐在沙发，扶着额头喘息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刘夏，疲惫说道：“下楼一起吃个饭吧。”
依然是没有感情的答应。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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