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万敌和殷九江有五分相似，尤其是斜长的眼角，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他对着陈骁招手，很热情。
“张老头一直在给我说你的事，我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现在看来，果然一表人才。”
两人互相问候，礼节适当。
他俩都是一等侯爵，从爵位上看并未有高低区别。
不过殷万敌好歹是前辈，陈骁较为尊敬。
随后一起闲聊，说起防线上的事，殷万敌豪气云干。
“金苍江是天堑，把异族挡个几百年还是可以的。”
“你们之后估计会没事干，因为妖魔连江面都过不来。”
“当然了，妖族可能会派遣飞行鸟兽渡江。但也无妨，此前已经多次证明，它们的飞行兵种并不强大，可以轻松剿灭。”
大都是殷万敌和张御剑在说，陈骁只是偶尔听一听。
听了会儿，陈骁去其他地方走走，看到了孤身一人的赵流月。
“赵……不知道如何称呼？赵营长？”
赵流月道：“随你怎样都行。对了，听说你会推演能力？”
“没错！”
“我想找个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推演试试。”
陈骁皱眉，说道：“你想找谁？”
她从怀里取出一枚扳指，绿得发亮。
“你试试吧，不行就算了。”
陈骁等了会儿，提醒：“推演消耗很大的，你最好告诉我一些信息。”
赵流月随手一挥，手心出现两颗蓝盈盈的丹药。
“拿去，这东西能恢复精力。”
她果真半句信息不给。
无所谓，陈骁直接回溯。
很快得知相关信息，但不是很完善，毕竟回溯目标仅是原主人的扳指。
原来，赵流月在找自己当年未曾成亲的驸马，已经找了百年。
这其中的情感纠葛陈骁不想去细究，他只是把结果说出来。
“抱歉，他已经死了百年。”
赵流月瞳孔紧缩，拳头捏得咯嘣响。
陈骁真怕她动粗，趁势准备离开。
但赵流月控住了情绪，问：“怎么死的？”
“在你撤退后，他同三万禁军一起战死在夜间。”
赵流月应该很痛苦，脸上出现各种表情，最后全部恢复成冷漠。
“多谢告知。”
她转身离开，身子显得单薄。
……
此后几天，西北军逐渐融入防线，在各处发挥作用。
但是陈骁的骑兵融不进去，很是无奈。
以目前情况看，若是妖魔不过河，他的骑兵只能去剿贼，没其他作用。
虽然对防线无用，但骁勇军还是要日常训练，陈骁经常带他们出去溜达，将周边地形摸清楚。
在过江的第四天，关于皇城危机的消息不断传来。
异族大军围困皇城，里面不但有皇帝，还有百万来不及撤离的百姓。
而就在这个档口，宣城迫不及待拥立卢王为新帝，震惊天下。
他们已经不准备救援，甚至等不及女皇殉国。
……
金城外，山林中，张御剑偷偷把陈骁带到这里来。
他取出一个葫芦，打开后咕咚咕咚灌下去。
“爽！已经二十年没喝酒了。”
张御剑不敢在军中喝，居然躲到这里，让陈骁给他打掩护。
陈骁哭笑不得：“张侯，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喝点，怕以后喝不到了。你也喝点。”
陈骁没什么顾忌，他有时候也会让骁勇军的战士喝酒，比如冲锋之前。
灌了一口，陈骁眉头紧皱。
“好辣的酒。”
“辣才够味。想当年，我和你父亲为了偷喝酒，甚至躲到山洞里面去。”
陈骁咋舌：“你刚才还说自己二十年没喝酒？”
“哈哈，是没在公开场合喝酒，私下里不好说。以后要是被其他人知道，那就一定是你传播的，别怪我找你麻烦。”
“要是别人传出去怎么办？你可不能诬陷我。”
玩笑几句，张御剑忽而脸色沉闷，眼眶泛红。
“我其实不在乎谁当皇帝，但是我知道，南边那些混蛋正在将帝国推向深渊。”
“卢王今年才十三岁，他懂什么？”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皇帝无能祸害全国。唉，如何是好。”
陈骁道：“不是还有我么？”
“时间太短了啊，要是再有两三年还好。话说，你小子当初怎么不早些参军，非要去读什么破书。”
陈骁无语，老头喝酒后开始胡说八道，完全不在乎逻辑。
见他神情落寞有些可怜，陈骁不反驳，随他骂吧！
过了会儿，张御剑说：“殷万敌不会负责整条防线，他的阵地在江上。金城需要人来镇守，司马煦威望不够，能力也稍有欠缺。你最合适，但会遭遇到强大压力，我不知道你能否顶住，所以犹豫了很久。”
这话很奇怪，陈骁道：“有你张侯在，哪轮到我执掌西北军。”
“万一能轮到你呢？说不定就在这两天。今天先这样吧，还有些事我回去想想，明天找机会再告诉你。”
陈骁始终想不明白张御剑什么意思。
他要功成身退？
把烫手山芋留给自己？
可是想想不可能，张御剑能够扛起西北这座大山，肯定不会轻易退缩。
这天晚上，李福给陈骁一些信息，让他恍然大悟。
“张御剑手下有一支精锐部队，比禁军还强。这支部队原本不是骑兵，但这两天在按照骑兵方式训练。”
“张御剑明天可能会来借马，你最好提前想借口回绝。”
角马肯定借不了。
陈骁忽而灵机一动，一个想法出现在脑中。
“不对，张御剑想去皇城。”
李福震惊：“他去皇城干嘛？”
“他要救驾。”
“在他看来，要是让卢王称帝，这个国家将会跌入深渊。所以他要把女皇救出来，哪怕拼死。”
“原来如此，他可能早就想好了。让我接替他的位置，能够了无牵挂，死也甘愿。”
陈骁心里不是滋味。
李福叹道：“张御剑的确能做得出这种事。还有一点你别忘了，他是张英的父亲，陛下是他外甥女。仅凭这层关系，他也不愿意女皇死在皇城。为国为民一辈子，我佩服他。”
可问题是，皇城如今等同于绝境，张御剑去了是送死。
李福道：“以张御剑那支部队的强度，如果有角马，真有可能来去自如。要不然将角马借给他，试试？”
陈骁没回话，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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