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人心,不由人
风翎缓慢站起身,他身上的疼痛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他的动作而在加剧。
但从他此时的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双平静的眸子,不生一丝波澜,只是静静地直视着沈哲。
“你究竟,究竟,是什么人?!”
沈哲的神经在某一刻终于承受不住,绷断开来。
他想后退,但被噬元魔火控制了身形的他,身子晃了晃,只有脑袋后仰了几分。
风翎听到对方这夹杂着些许惊恐的声音,迈开了步子,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的速度真的很慢,就像是腿脚并不利索的高龄老人,每一步都会让身子晃动一下,显得很是吃力,似乎随时都有摔倒的风险。
可让沈哲愈发感到惊悚的是,风翎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他看得出来,此时的风翎,身体上的疼痛其实并没有消失。
可是、可是!
这个人,却将那些痛苦尽数承受了下来!
刚才明明还是躺在地上抽搐的人来着……是了,刚才那种反应,一定是他装的!
“你想坏我心神?做梦!”
沈哲此时颇有几分歇斯底里的味道,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风翎,嘶哑着喉咙吼道,“我是伟大的阎魔之神的使者,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背叛我的信仰!”
“绝不!”
他双眼充血,盯着风翎,然而对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上的表情,依旧是在慢慢迈步,朝着他逼近。
咚!
咚!
咚!
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风翎的每一步落下时,都会发出沉重的闷响。
这响声在沈哲的耳中,就像是敲打在他心脏上的战锤,不断破坏着他的精神防线。
咚!
终于,风翎停下了脚步。
沈哲却也在此刻“啊”的一声大喊了出来。
“杀了我!杀了我!”
他和风翎的距离不足半米,此时就像是一条发了狂的疯狗,却被锁链拴住了脖颈,只能拼了命的狂吠,却根本拿对面的人无可奈何。
风翎看着他,任由他大喊大叫,口水乱喷。
沈哲的疯狂持续了整整三分钟,风翎没有其他动作,就只是注视着他,将他演绎出来的疯狂、藏在心底的悔恨、但求一死的渴望以及被神操纵的无助尽收眼底。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烂人!杀我!”
沈哲看着风翎,逐渐的,他的脸上竟是流露出了一抹哀求之色。
“杀了我吧,杀了我……”
“我会杀你。”风翎终于开口。
“可我有一个问题,你要回答我。”
“……”沈哲看着风翎认真起来的模样,选择了沉默。
“你,还有什么话,想对什么人说吗?”风翎似乎没有注意到沈哲的沉默,继续问道。
沈哲的脸色阴沉下来,依旧没有说话。
“不用装了,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人了,死在我手里,和死在那个什么阎魔之神的手里,有什么区别吗?”风翎的语气就像是他的表情,那没有多少波动的语调让沈哲为之一怔。
“你是许部长的秘书,应该接触过我提供的一些资料吧?”风翎突然一转话题,“其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之所以选择一些人来进行控制,并不是需要什么行走人间的使者,祂们仅仅是想将自己的意志降临下来。
成为神使,就意味着丧失了人类的身份,也丧失了原本的一切情感和关系。
但,沈哲,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神,并非不可战胜。”
“不可能,神至高无上,神不可匹敌!”沈哲瞬间反驳,但说完之后,又立刻闭上了嘴巴。
风翎笑了。
尽管他此时无论做什么动作都会让疼痛扩大,可此时沈哲的反应,还是让他笑了。
“我不着急,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跟我说也行。”
风翎说罢,直接原地坐了下来,开始仔细感受周身上下的痛楚。
沈哲盯着风翎,眼底尽是挣扎。
他死死咬着牙关,呼吸越来越沉重。
他很想再想刚才那样大骂一通风翎,但他也清楚,那样根本毫无意义。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无法用一个问题难住已经看过答案的人。
毫无疑问,风翎就是那个已经知道答案的人。
沈哲被噬元魔火吊着,一直没有说话,他似乎变成了一个思考者,在这个和外界隔绝的空间中思索着人生的意义。
风翎就那么坐着,没有了任何动静。
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胸膛还会起伏,沈哲甚至都怀疑风翎已经挂了。
不火炉中无日月,在这样昏沉的环境中,人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都似乎被模糊了。
“想好了吗?”
一个声音的突兀响起,打断了沈哲的沉思。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风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和风翎对视了数秒,沈哲眼中所有的情绪尽数收敛,沉声道:“杀了我吧。”
“决定好了?”
“你准备好承受阎魔之神的怒火了吗?”
风翎点点头,没有继续再问,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卑微…虫豸……接受…毁灭……”
怪异的音符从沈哲的口中突然发出,传入风翎的耳中,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可以被理解的意思。
在低语传出的瞬间,沈哲身上的气息大变,陌生而晦涩、强悍而神秘的力量以他的魂海为中心,笼罩其全身。
原本束缚着他的噬元魔火直接被震散,化作朵朵火苗飘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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