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黑色钢结构裸露,巨大的喇叭一刻不停地播放着喧闹的电子音乐。
勉强称得上宽敞的甬道里人群熙熙攘攘,整齐的动线上,人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迎面涌来。
面目模糊。
完全找不见诺拉标志性的白发。
王云川感觉头皮一阵麻痒,好像刚吃了一勺小米辣,额头上汗津津的。
冷静,冷静,诺拉肯定在附近,不会跑多远的。
拉开拉链抖了抖夹克,让干燥的空气尽量离自己近一些。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
诺拉也一定再找自己,熊猫玩偶货柜前人越来越多,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跑效率很低,先在原地等两分钟。
诺拉迷路了。
密密麻麻的价签上印着稍显陌生的文字,时常有陌生人把视线投向自己,每一个高个子都像云川,每一个都不是。
推着购物车跑来跑去。
她努力分辨周遭的商品,回忆大熊猫货架的位置,甚至地板的颜色。
就是找不回去。
胸口很闷,走的越快越闷,一时间好像回到了那个阴冷黑暗的森林里。
云川肯定也在找我……
又按住手机的开机键不放,漆黑的屏幕上闪过一段动画旋即又恢复黑暗。
手机早在地铁上就没电了,她懊恼自己忘了充电,还看那么长时间的熊猫视频。
终于,熟悉的帐篷出现在货架的缝隙中,诺拉自然而然地笑出来。
“你好?你是迷路了吗?”
购物车前,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男人面容和善的笑着。
他把针织衫当成披风,两只袖子在胸前打了个结。
诺拉能听出来这个东亚男人用的不是汉语,而是英语。
“我没迷路,你挡着我的路了。”
诺拉用普通话回答,推着购物车换了一个方向,绕过这个男人继续向前走。
“汉语说的还挺溜,等会儿,别着急走啊……”
男人不愿意走,还跟在一旁搭话。
诺拉不像说话,只是一味的向前走,鼻子不停轻嗅,在庞杂的人群中搜寻云川的气味。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哎……别走啊……”
大熊猫玩偶堆成的小山前,人山人海。
王云川等了不到两分钟,还没等手机定时闹钟响起他就站不住了。
临近4点,怡家里的人越来越多,视线受阻,让人更加焦躁。
按诺拉的机灵劲儿和嗅觉,她早该找回来了,这一层虽然面积不小,可也没大到几分钟都找不回来。
她一定是碰到了什么意外情况。
也许是跑到露营区等我了?也许是突然尿急进了卫生间?
王云川决定换个位置等诺拉,迈开步子朝露营区走去。
……
“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吧?要是迷路了我帮你,别走啊。”
针织衫披风还没走,他甚至绕道了诺拉的前面,倒着走,嘴上一刻不停。
诺拉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怒视披风男。
“吓这么狠干嘛呀,我就是想帮你,你是留学生吧?”
披风男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了眼诺拉手中紧紧抓住的手机,又看了眼推车里的白色连衣裙和白色地毯,更不愿意走了。
“你是跟同学一起来的?”
诺拉不说话,把手放进棒球衣口袋里找了找,糟糕,忘了带袖锤。
她只能摸到家里的钥匙。
见诺拉没回答没表情,针织衫披风上了劲儿。
“我没有坏心眼,别激动,这么爱瞪人不好呀……”
……
露营区的快开帐篷里,气垫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露营区的视野开阔一些,全是大大小小的帐篷、便携桌椅、气垫和吵吵闹闹的孩子。
王云川还是没找到诺拉的影子,露营区里连她的一根毫毛都没有。
他又拉住一个戴工牌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只说没看见,摆摆手走了。
王云川只能扩大搜索范围,围绕着熊猫玩偶和帐篷间的线,一圈一圈的搜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二层都让他搜遍了。
只能去找工作人员了,让他们去找找诺拉。
想着,头顶上的大喇叭停止了恼人的电子乐,一阵静电噪音过后,柔和的女声开始播报:
“喂喂……请王云川先生到一楼服务台来,你的朋友正在一楼服务台等您。请王云川先生到……”
终于送了一口气,王云川调转方向,循着地上的箭头朝下行扶梯走去。
路上,又经过熊猫玩偶山,半个山头已经被削平了。
拿起一个巨大的熊猫玩偶,朝扶梯快步走去……
……
“姐姐,你从哪来呀?”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问道,她骑在塑料木马上,泪痕白白的,相当明显。
“拉脱尼亚。”
诺拉的回答简短,她坐在圆球沙发上,不停地抬头望一望电动扶梯,一直看不到云川的影子。
“哦……”小女孩见诺拉不看自己,回答冷淡,低下头不停拨弄着手腕上的电话手表,希望有人能跟自己说话,“……很远吧?”
“很远……”
跑哪里去了……
诺拉发现小女孩又开始抹眼泪,于心不忍,蹲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哭了,你的爸爸妈妈肯定一会儿就过来了,啊。”
诺拉自认对付小朋友很有一套,可惜,她的经验只能应付修道院里的孩子。
修道院里的孩子,大多,都很“懂事”。
一拍不要紧,拍完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昏天黑地地流着眼泪,苦着脸扯住诺拉的棒球衫。
“哇……妈妈肯定不要我了,都怪我把花瓶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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