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舟舟
温兮收拾好自己行李箱里的东西，便去浴室洗了个澡，换好睡衣出来，将梳妆桌上那条手链戴上，然后钻进了被子里准备睡一觉。
她近几年睡眠一向不好，严重的时候只能靠吃安眠药入睡。就像现在，明明有些累也有些困了，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应该是贺沉舟，她闭着眼没有睁开。
贺沉舟去隔壁次卧洗了个澡，又去书房处理了一些事情，心里实在是惦记着她，忍不住过来看看。
她很安静地睡着，被子拉到了下巴处，只露出一张莹白的小脸。
他走过去，屈膝蹲下，伸手想轻轻摸摸她的脸颊，可又怕碰醒了她，手顿在空中半晌还是收了回去。
温兮感觉到他就在她的跟前，她一动都不敢动，让自己的呼吸尽量平缓，就这样慢慢地，就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的时候，房间昏暗, 窗帘未关, 能看到天色也已经蒙上了一层夜色。
她摸到放在床边的手机看了看，已经六点多了。
她穿着睡衣下楼，就闻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顺着香味走过去, 就看见贺沉舟在厨房做饭。
他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 动作间能看到他的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处。宽肩窄腰，身形颀长, 她看着这个背影, 渐渐和那个清瘦的少年重叠起来。
贺沉舟做好菜，想上去看看温兮醒了没有, 一转身就看到她已经站在了餐厅里。
他端着一盘菜走出来：“来吃饭。”
三菜一汤, 都是她以前喜欢吃的菜色。
贺沉舟拿着筷子，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的反应，这些年他的厨艺是有特意练过的, 以前做给他自己吃就是随便炒炒。
可他记得那年除夕夜，她说她不会做饭，还夸他会做饭很厉害，所以他特意学了学，就是想做给她吃。
温兮夹了一块糖醋里脊, 味道出乎她意料的好，她微微弯了弯眼，贺沉舟放下心来，唇边勾起了一抹笑。
有的小习惯还是没变的，吃到喜欢的好吃的就会心情好地弯起眉眼，像漂亮的月牙。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温兮主动地收拾碗筷，贺沉舟拦住了她的手：“我来。”
她看着他利落地把碗筷都收拾好拿进厨房，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
贺沉舟在厨房收拾好之后, 又洗了盘草莓端出来：“明天有阿姨过来, 打扫做饭, 晚饭我会尽量回来做。”
温兮看着他：“不是有阿姨吗？”
有阿姨做饭，他就不用特意回来做晚饭了啊，也挺……辛苦的。
“兮兮……”贺沉舟将草莓放在桌上, 走到她的身边，手撑在椅背上弯下腰。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侧脸：“你是, 不想见到我吗？”
“贺沉舟，你别这样……”
“哪样？”
他控制着情绪压低了声音, 尾音带上了气音, 温兮垂下眼，视线落在他衬衣的纽扣上。
她许久没再开口，贺沉舟轻呵了一声，想着算了，她低低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要结婚？”
“你不明白吗？”
温兮想，她大概是能明白的，在他说出“不过和她有两分神似”的时候。答应和他结婚之后的几天，她一个人在家也想了很多。
可是，好像不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她就找不到方向，也没有勇气。
她被困在他和椅子间，微微垂着头，看起来纤瘦单薄，贺沉舟终于叹了口气。
“兮兮，别讨厌我。”
“别恨我。”
用温氏威胁她，是他不对。
“这么多年，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对她吐露出藏在心底多年的心声，打碎那无关紧要的一点自尊心，没什么难的。
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她也曾见过了。
这么多年，绝望，不甘，思念，茫然……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支撑着他不想示弱的那点傲气, 面对着她，都不值一提了。
“有的事情, 你不想说, 我不逼你。”
“兮兮……”贺沉舟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变得狠戾起来, 像一匹窥伺着自己猎物的狼：“哪怕, 你不喜欢我了……”
“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他松开手，站直，转身准备换个地方去冷静一下，不想吓到她。
刚走了一步腰侧的衣服被扯住了，他回头低眸，看见那只纤细的手，拉着他的衬衣，莹润的指甲因为用力而凝起了红。
睡衣袖子顺着她的动作滑下去一截，露出了她手腕间那条银色的手链。
三颗小星星衬着水晶灯明亮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刺进了他的眼中，让一股热意从心底直冲入眼底。
“兮兮……”
温兮想，她努努力，还是能伸出手的。她舍不得，他难过。
她抬起头看着他，清冷的眉眼微微软下来，带上了些温度，一双眸子清凌如水。
“舟舟。”
贺沉舟再也忍不住，转身将她抱进怀里，侧脸埋在她的颈窝，一滴泪落进了她的发丝里。
……
晚上，和贺沉舟躺在一张床上，哪怕他什么都没做，也让温兮有些不适应。
她想偷偷去喝一片药，可是她刚一动作他就问道：“怎么了？”
“我……想喝水。”
“我去拿。”
这边还是他第一次住进来，也忘了把保温的水壶拿到楼上来。
看着贺沉舟下楼去倒水，温兮迅速在房间里的梳妆桌的格子里翻了翻，倒出一片药，再把小白瓶藏回去。
她放的时候就想好了，贺沉舟肯定不会动她的梳妆桌，上面都是些瓶瓶罐罐，还有他给她准备的很多口红和首饰，小小的药瓶随便藏藏就看不出来。
药片被她捏在手心，她坐回床上，贺沉舟上来得挺快，将杯子递给她。
她小口地喝着水，然后趁他转身走到床的另一边的时候，把药片就着水吞了进去。
温兮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乖巧地躺下去闭上眼睛，贺沉舟以为她困了要睡了，便放下手中的书，关上了灯。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他侧躺着，在一片黑暗中，借着窗帘缝隙透出的熹微的光看着她。
也不知看了多久，确定她睡熟之后，才慢慢挪过去，轻轻地将她揽进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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