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老爷子应邱老先生的邀请，出门钓鱼。
周季昀找到周斯忱，两人一同离开家，云枧在傍晚时分，换了一身黑色长风衣，准备出门。初夏和宋菏留守在家，两个人她都没带。
刚要出门，却碰上周牧澜，云枧和她微微点头致意，从她旁边走过，周牧澜突然叫住她。
“云枧表妹，方便聊一聊吗？”
“关于谁？”云枧没有再和她绕弯子，以为周牧澜会收手，没想到她最近反而得寸进尺了。
“我。”
云枧转过头看着她，周牧澜很漂亮，清纯的小白花，干净得像清晨的栀子花。
“炫耀你的战果吗？牧澜表姐，我现在有些忙，可否等明天？”
“你真的要和我生分成这样吗？在这个家，也就我和你还算亲近，你连我都要推开了吗？”
云枧有些无语，“因为我和牧澜表姐道不同不相为谋吧，若你现在回头，我依旧可以帮你。”
“帮我什么？开导我，还是，拿捏着我的这个把柄，嘲笑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喜欢一个比我年长十多岁的人丢脸，何况地方还没有离婚，还有一个儿子，可是爱情不就是这样吗？热烈的，勇敢的，让人情不自禁，无法自控。”
云枧觉得她魔怔了。
“他拒绝你了，是吗？”云枧笑了笑，“表姐，你到底想报复谁？三舅舅，还是周家？亦或者，是你过世的母亲？”
周牧澜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我用得着报复谁？我就是喜欢樊医生，仅此而已，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云枧，我会得到他，很快就会得到他。”
说完，她笑着离开了西厢房，初夏来到云枧身边，看着周牧澜的背影，她忍不住嘀咕道，“小姐，这牧澜小姐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她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啊？”
云枧摇头，“先不管她，我走了，看好周少煊，不要让他偷溜出去。”
初夏嘿嘿一笑，“放心吧，这小子被我治理得服服帖帖，怪得像兔子一样。”
云枧笑了笑，提步离开。
——
云枧来到善堂，老夫人还在佛堂诵经，等她结束，云枧拿出一张符纸，贴在她的后背。
“这符纸能维持两个小时，我们现在出发吧。”
刚说完，老夫人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慧姨在旁边看傻眼了，云枧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只有她能看见的老夫人光明正大从正门离开。
这是她时隔十九年之久，再一次出门，世界早已经变化万千，老夫人安静地跟在云枧身旁，在大门口偶遇管家，她身体因为紧张而绷紧，云枧笑着和管家打着招呼，顺便问一下老爷子的行程。
“外公这两天如何？”
“五小姐放心，老爷子很好，这不，下午时，邱老先生打电话邀请老爷子去钓鱼，他推脱不过，就去了，原以为要回来了，刚才老爷子身边的小王打电话过来，说邱老先生突然晕倒了，老爷子只能等他好一点，再回来。”
云枧眸光一暗，“邱老先生是有福之人，不会有事的，不过，管家怎么没和外公一起出门？”
管家笑了笑，“我替老爷子守着家，他才安心出门，不过，天快黑了，五小姐要去哪里？”
“我师兄今天生日，我过去给他送份礼物，很快就回来。”
管家点头，“我记得五小姐是有这么一位师兄，不过，初夏呢？她不跟着一起去吗？”
“我让她辅导少煊做作业，我师兄过来接我了，管家，我先走了。”不远处开过来一辆黑色豪车，停在周家大门口，管家微微颔首，示意云枧可以离开，云枧才走出大门。
等云枧上车离开，管家突然皱了皱眉头，“是我记错了吗五小姐那位师兄的资料上，生日不是今天啊。”
车上，老夫人依旧隐身，云枧看着秦霄禹，低声说了句谢谢，他回头看了眼云枧，知道老夫人在车上，他没有多嘴说什么。
到达云塔胡同，秦霄禹停车，等云枧离开，他也下车去了算命馆，而另一边，余竞尧老先生的门口，一个身影靠在墙上，淹没在黑夜里，指尖一点猩红慢慢燃尽，等云枧出现，他才将烟掐灭，走了出来。
这时，老夫人已经显现出身型，二人在如此前景下见面，老夫人神色有些尴尬，还是云枧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
“季昀，你怎么也来了？”
周季昀看了眼里面，冲她笑了笑，“我希望您以后都开心。”仅这一句话，母子二人都红了眼眶。
“进去吧，我会云枧就在这里，不用害怕，他，不会来。”周季昀所说的他，指老爷子。
老夫人推开门走进去，院子中央，余竞尧已经等候多时，尽管三十八年不见面，二人遥遥对视一眼，竟然不觉得陌生。
“你瘦了很多。”老夫人眉开眼笑，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你和年轻时一样，几乎没有变化。”余竞尧走到她跟前，二人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
“阿慈，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门外，云枧和周季昀站在墙根，今夜没有月亮，两人都穿了黑色衣服，几乎看不出人影。
“你们来之前，我单独去见了这位余老先生。”他掏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一口，就夹在手指里，任由燃尽。
“若没有老爷子，他们都可以有普通却幸福的人生，一个人的自私自利，害了四个人。
余竞尧，阮慈，周棠雪，周季昀。他们都是受害者，时至今日，却依旧逃不开背周家这座牢笼锁住的命运。
“小舅舅，您能猜到外婆的选择吗？”
周季昀看了眼里面，随后摇头，“不管如何选择，我只知道，她今天笑了，不同于平时公式化的笑，面对那位老先生，她是真心实意笑了。”
两人沉默了下来，差不多三个小时后，门开了，余竞尧没有相送，老夫人独自走了出来。
看着云枧和周季昀，她目光里满是感激。
“咱们回去吧，不早了。”
云枧和周季昀对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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