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跟我说你不读书了？！”
沉寂的夜晚划过一声厉喝，老旧的楼房里的住户纷纷探出头来。
吵架，向来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除了柴米油盐外，他们更喜欢围观居民之间的矛盾，来调剂自己的生活，抓小三的、喝酒打架的、偷东西的……
凡是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手中必然会出现瓜子啤酒果仁。
“边个给你的勇气！”
“你不读书，你只能跟我去工地，你能受得了太阳晒的感觉吗！”
“想混社会？你有这个本事吗。”
李正德气不打一处来，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颤抖着……
见到李故云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更是解下腰间的皮带，‘啪嗒！’抽打在他的背上，瞬间多出两道红色血纹。
习惯了。
李故云没觉得有多么痛，只是静静注视着窗外的峨眉月，皎洁，且无暇。
他没有还手，也不值得因此还手。
风水总会轮流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收收力啦，以后你没有机会啦。”
看着李正德笑了笑，转身他就走进自己的房间里。
挑衅！
你这是在挑衅父亲的权威！
李正德当然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现在很气。
冲到房门前，‘咚咚’捶着木门，嘴里同时不断骂骂咧咧，什么恶臭的话语顷刻间都从他嘴里喷出。
他想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多年的心血就为一纸文凭，你有什么理由说不去，就不去读。虽然我现在没钱，但是你为什么不能问你妈妈要？
“……真当自己有本事了？我求你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读书学点皮毛，还以为自己很厉害了是吗，你个死扑街，败家仔，真系让我哋李家冇面！”
…………
门外门内仿佛两个世界。
啪嗒。
李故云点了根烟，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是开着台灯，摊开笔记本，沉浸在自己的小说世界中。
他的表达欲向来很强，只要进入状态，立刻就有无穷的思路。
身为职业作者，专注力是必备的。
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不会轻易受到外物的影响。
很吵啊，是啊，都是负能量啊。
但是关他什么事？
足足持续两个钟头，李正德的声音都没停，到最后近乎于嘶哑。
要不是这道房门足够坚固，他啊，肯定直接踹进去，把这个兔崽子擒在手里，让他懂得什么叫天高地厚。
不过想到门坏了还要赔人家房东，这个念头很快作罢。
兴许是累了，李正德长吐一口气，眼里满是对李故云的失望，考得稀巴烂就算了，七十公斤的体重六十九公斤的反骨，自己的儿子以后不会有出息了。
“唉。”叹口气，他便回到房间里，抽着闷烟，同时拿起手机，拨通前妻的电话，冷冰冰道：“你儿子不读书了。”
李故云能猜透父亲是怎么想的，不过，他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出息，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谈出息！
你只在乎你的面子，你想让我光宗耀祖，照顾你的后半生！
……
……
天明，李故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就开始整理衣物，他不打算继续在这个‘家’呆了，这里没有什么人情味，只会影响他创作的心情。
但他衣服不多，两件短袖，长裤，还有内裤袜子，都洗得很干净，摊在床上然后叠得很整齐，装进背包里。
看了眼手中的钥匙，扔进抽屉里，他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李正德的房门是开着的，里边没有人，大概是去工地干活了。
“挺罕见的。”他感慨道了句。
现在还没有58同城，安居客这些软件，招租信息只能在报纸，或者中介里找到，不过这个年代的中介很多坑啊。
顶着炎热，忙活了大半天，身上早就积满汗水。
终于。
他找到个低档出租屋，位置在市区，交通便捷，是经济还行的区域。
周围还有夜市街，烧烤、炒粉、火锅还有啤酒一应俱全。
房屋相对没那么破旧，是个单间。
约莫二十平米。
租金不算特别贵，每个月加上水电费大概五百块钱。
房东太太是个慈祥的女人，她先观察李故云的仪表仪态，谈吐气质，看起来觉得不错，于是便拉着他签了合同，临走之前，还端了些饭菜下来给他吃。
豆腐炒肉还有玉米汤。
是李故云爱吃的。
夜色浓重。
李故云整理完稿件后，静静注视着窗外的星空。
现在还是有点星星的。
再过十几年……
想在市区里见到一颗完整的星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他下意识靠在窗边，眼里有了光。
“其实我没那么渺小。”
嘴里忽然冒了句，他想到了脑海里的星际穿越这部电影。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但其实不难想，人活着本身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事物而活着，他看过《活着》。
闲的时候，不如去码头整点薯条。
夜风吹来。
他喃喃道：“我又没奖励自己，成天想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嘛？”
想起今天的总结。
《独步天下》的均订，最终维持在一万的范围，作为卓越首部万订，说是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相对来说还是挺无聊的。
不过就算有了手机也还是无聊啊，他不指望这些按键式的通信工具能够有什么花样来取悦消费者。
哎，距离发稿费还有一段时间。
至于银行卡里边，尚且还没有动静，除了上次板寸男友情赞助的两千块，现在身上还有三百多块。
照目前来说，他已经不需要妈妈给的钱了。
……
……
次日，网吧。
“咦？这是……”
李故云点开卓越，有本名为《星芒》的书格外显眼。
同样是仙侠，数据好得出乎意料。
甚至。
跟《独步天下》刚开始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此刻《星芒》这本书在玄幻类别新书榜单上排名第三，字数仅有两万多，但是潜力很足！
李故云怀着好奇点进去。
“夜晚的魔都是那么吸引人，宛若朦胧中的美女……”
“……有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飘散的头发，竟是第一境的修为……”
“这是一柄飞刀，能取人性命的飞刀……”
看似有些陌生的文字中，文章的风格却很熟悉。
他看过类似的文字。
等等！
莫非？
这难道就是……
李故云瞪大眼睛，搜寻着笔名。
在看见这个‘番茄炒蛋’的笔名后，他浑身为之一振。
整个人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来。
喔！
这！
这不就是那个多年后，被称之为‘网文界王者’的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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