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玄机一身褐色长袍,就站立在书房的长桌前背对着大门。
崔崇刚刚进门,便听见那浑厚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想做一个孤臣吗?”
如此开门见山且毫无铺垫的开场白,让崔崇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应答。
前几日就已经命府中的下人提交过名刺,他与洪玄机并无什么相近的关系,所以见面是需要预约见面的时间。
所以今日的到访并不突兀,他没有想到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考问。
他立刻从失措的状态恢复过来,首先见面他恭敬的行礼问候着。
紧接着开始整理起思绪,洪玄机作为大乾明面上的两位武圣之一,于武道的道路上已经迈出了许远。
大乾的规矩向来没有公侯镇守边疆的例子,这样只会让他们持兵自重分割政权。
而洪玄机弃武从文,考取功名进士及第且是三鼎甲中的探花。
他拥簇皇权,在朝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孤臣。
所以他询问崔崇是否想要做孤臣,是在询问他殿试的文章是否代表着内心的想法。
若是崔崇否定了,那么便是说他的文章只不过是谄媚上意,就是与崔胜平一流。
非孤臣也不是清流,孤臣的未来前途是皇帝一言可决。
从内心深处而言他绝对不会去做一个处处为上面的那个帝王所考虑的臣子,他是接受过未来教育洗礼的人,又怎么会接受这种封建残余的思想。
不过他还是躬身行礼说:“我想要做如玉案公那样的人”
他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可是答应已经不言而喻了,玉案公就是李严的称呼。
不过他的政途多舛,他历经了外放,辞官,复任几经波折,若不是当今皇帝杨盘初上任时将他召回玉京,他仍旧还在讲学。
那么他就是一个名扬四海的大儒,而并非治国之臣的宰相了。
洪玄机知道李严是崔崇的外公,其母是李严的次女,他当年被李严当面训斥他并不记恨,否则也不会因此弃武从文。
所以也说不上恨屋及乌,只是觉得对方胆量很足,即使有心人即使心中想到李严也不会当面在洪玄机面前说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我与李严直接的间隙吗?你在我面前说效仿他,莫非你也要同他一样要来指责我吗?”
洪玄机位高权重,积威甚重他一言一行普通人都会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十分谨慎,何况他这样大发雷霆的时候,神威如狱。
崔崇并没有因此变得唯唯诺诺战战兢兢,而是面色坦然的说道:“侯爷知耻而后勇,弃武从文有了如今的成就,若是记恨当年的事,也决计没有如今”
“既然你说要效仿玉案公,那就让我看到你的作为”
没有了刚刚愠怒而是情绪平淡无波澜,刚刚的情绪变化也只是有意试探而为之。
李严当初讲学的时候,自称玉案居士后面所见的人对他以示尊重,都是以玉案先生和玉案公相称。
而洪玄机此刻改换了称呼,显然对于李严并无太大恶意。
崔崇在表达一番谢意后,便起身告别要离开府中。
刚刚出府下人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待他出门后马驾便出发离开了。
洪易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的身上一定也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能够在九十九州学子之中获得状元的功名,这样的人无论做何事有此毅力与恒心都能做成。
他也是一个读书人,他虽然说不上手不释卷可也没有丝毫懈怠,取得进士的功名都仍未确定。
不过他并不知晓,虽然他虽然是举人考试中的第一名解元,可却也差点被落卷。
不过极为讽刺的是作为洪玄机之子的洪易却是心学之人,讲究心诚无私,自然礼法通,万物一体。
而李氏心学学派创始人李严,身为崔崇的外公可他的文章却是处处透露着理学森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这研究圣人的学问就像是习武一样,天赋是必要的可毅力和恒心却是不可缺少的。
他只觉得自己有些小觑了这玉京的这些子弟们,不尽是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如理国公世子景雨行还有这不知何家弟子的崔崇都是一时俊彦。
崔崇并未在府中见到那日嚣张跋扈的洪熙,看来深处神机营并没有休沐回来。
可惜那一日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如今想要下手却是千难万险了,他身处神机营之中想要动他就是深入龙潭虎穴了。
这大乾立国六十年,虽然也沾了些重文轻武的毛病,可是军中向来是立国之根本,其他人是根本无法插入其中。
“公子,这洪玄机可是同你说了些什么”
驾驶马上的仍旧是元至,一身锦衣眼神平和的看着前路。
“无事,就是说一些劝勉后辈的话!”
“公子,洪玄机其人生性凉薄,除了一个忠字眼里没有任何感情。”
他这话是在劝告崔崇,莫要因为殿试出言的恩情所以被洪玄机所利用了。
坐在马车里的崔崇只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马车驾在马路上谁也不知道这车里的人会是侯府出行。
在玉京城中年轻一辈鲜有如此低调的,再不济身边也是随有数名侍卫。
可他人却无法如崔崇一般,大宗师的高手亲自随身护卫,这样的待遇在整个玉京城也没有如他这样的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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