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庆之走着走着脸色有些不对劲，注意到的乔然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她的眼神里传递出了这样的意思。
李庆之示意乔然靠近自己，在她耳边说出了自己从系统那得知的一切。
在得知深渊底部和林醒女儿的真相后，一向杀伐果断的乔然脸上出现了迟疑的神色。她不由得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林醒，此刻的林醒脸上满是轻松自在的神情。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她迟疑了一会儿，随后轻声问道。
李庆之不由得深深地看了林醒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嘴角出现了苦涩的笑意。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他无奈又心酸地说道。
乔然随即陷入了沉默，李庆之双手抚了抚脸，深呼吸了一口气。本以为林醒找到女儿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没想到真相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李庆之无法想象当林醒得知真相后会是何反应，他也不敢想。
就在这时，乔然轻轻说了一句话。
“虚假的幸福......也是幸福吧。”她说完便看向了林醒，李庆之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苦涩的笑意。他明白了乔然的意思。
“这样也好吧。”他轻声说道。
似乎是察觉到同伴没有跟上来，林醒回过头来，朝他们招了招手，脸色颇为自然轻松。
“喂，你们怎么走这么慢？抓紧跟上来啊。”他笑着说道。
四人继续在满是蠕动血肉和眼球的深渊底部前行，走着走着，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此刻他正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喃喃道：“不要吃鱼啊，不要吃啊......”
李庆之的脚步瞬间停住了，他认出了这个中年男人。
是方一建。
这是属于他和林醒的经历，很早之前在城市里求生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方一建和他的同伴。后来世事无常，方一建的同伴全都变成了人鱼，而他则是自杀了。
现在深渊底部读取了他和林醒的记忆，将方一建构建了出来。
李庆之看了一眼林醒，意外地发现林醒对于方一建的出现并不怎么惊讶。此时他的裤角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与之相伴的还有湿漉漉的触感。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发现是方一建那变成人鱼的同伴。此刻出现的不仅仅是他一只人鱼，周围的人鱼缓缓涌现，朝他们爬了过来。
乔然拔出了短刀，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他们。而方一建则是一直蹲在那里，始终重复着那一句话。
四人继续前行，越往前走，他们遇到更多的熟人。
深渊底部不停地读取三人的记忆，将他们回忆中的人和事物全都一一构建了出来，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此时李庆之才感觉到了深渊底部的真正可怕之处。无论他愿不愿意，他脑中的那些人和事物都会出现在他眼前。
这些过往里的人纠缠着李庆之四人，迫使得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逃离他们。
在跑出好一段路后，李庆之他们见没有人追上来，才停下了脚步。
一直牵着女儿手的林醒看了女儿一眼，轻声对她说道：“朵朵，你在这里呆一会儿，爸爸和他们说一些话。”
“嗯。”林醒女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林醒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朝李庆之和乔然走去。
“林醒.......”李庆之欲言又止，林醒却摆手示意打断了他的话，随后自然而然地说道：“没事，我早就知道了。”
李庆之先是一愣，随后与脸上同样难以置信的乔然对视了一眼。回味过来，他艰难地蠕动着嘴唇，轻声地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林醒嘴角出现了无可奈何又心酸无比的笑意，他转头深深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
李庆之不由得和乔然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五味杂陈。
原本二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决口不提深渊底部的真相。但林醒经过刚才的这些事情，显然已经猜到了深渊底部的事情，以及自己女儿的事情。
尽管如此，他的神情却远比李庆之他们想得要轻松一些。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前所未有的释然。
“其实在见到自己女儿的时候，我隐隐就猜到了。”他轻轻地笑道，“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在想啊想。”
“我在想自己能否接受这个事实，或者干脆欺骗自己一辈子，领着女儿回家。”他说着说着抚了抚自己的心口，“但是看到女儿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其实也不是怎么脆弱。”
说到这时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释然。
“在失去女儿的这些年，心一直痛着痛着，到最后已经习惯了。”
“林醒......”李庆之喃喃着。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当他和乔然准备说些什么时，林醒却摆了摆手，脸上依然是释然的微笑。他低下头，带着半是祈求半是忧伤的语气说道：“让我再沉沦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我会放下的。”
在李庆之和乔然的注视下，林醒转身离去，重新牵起了自己女儿的手。
看着脸色自然的神情，李庆之只觉得呼吸变得前所未有的困难，乔然则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休息了一会儿后，几人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林醒突然停下了脚步。
“朵朵。”他看着自己女儿，柔声说道。
李庆之和乔然同时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这一幕。
“怎么了？爸爸？”林醒女儿好奇地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问道。
林醒笑了笑，俯下身子轻轻抱住了她。他低下了头，感受着怀中女儿的气息，深呼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啊。”他轻轻说道。
“怎么了？爸爸？”林醒女儿始终有些疑惑。当自己的爸爸松开她并重新看向她时，她发现自己的爸爸早已是泪流满面。
“爸爸，你怎么哭了。”看着林醒，她有些手足无措，伸出手想要擦拭他的眼泪。
然而林醒的眼泪却越擦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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