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雪崖看着严江流和王大磊不相信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天凌晨丑时左右中院中有学子上茅房，有人拉肚子，还有人半梦半醒地在走廊下撞了人，你们可问当天晚上的学子们，应该很多人在那个时候听到这些声音。”
当天出去方便的学子，不少人回来抱怨，她虽然没听全，但至少听到了几条，那时应该就是丑时左右的时间吧？
听到她的证据，严江流大声嘲笑：“哈哈，大半夜的，大家都在休息，谁会记得清时间啊？你说丑时就是丑时？”
邱雪崖抿嘴，确实，但现在证人都被他们威胁收买，或者干脆给打发走了，她想，那几个千金回家之后，肯定要被警告，不许在外胡说八道，找来估计也没什么用处的。
现在，可以证明她不是诬陷袁中的只有六公主，而证明她不在现场的，只有那群一起玩的学子，可是这两边，她都不想轻易说出来。
牵扯到春宫册，六公主当时被她挡住了，没看到。再者要是她直说是袁中故意找她的茬儿，往后在皇宫的日子肯定更不好过。
至于那几个学子，她实在做不出卖朋友的事。
叉！要是给她一个去现场看看的机会，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锁定嫌疑人。
她懊恼地皱起眉头，王大磊接收到严江流的暗示，直接挥袖：“来人，将人拿……”
“我要作证。”一个淡淡沙哑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所有人回头，燕染儿在众人的意外的目光下走进绳愆厅，严江流上前一步，小声温言：“公主，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还是……”
“邱公子是为本宫才与袁先生冲突，此事因本宫而起，自然与本宫有关。”
燕染儿说完，便朝着上首的王大磊和卓绵看去：“二位大人，那天本宫的确没有撞上袁先生，而是他自己太过紧张，不小心摔倒，导致手中佛经落入水中，当时先生一意指责本宫撞上了他，本宫也很气愤，当时邱公子出面为本宫解围，并指出了证据，虽说当日在的那些人现在都改了口，但本宫可以以皇家的颜面发誓，本宫没有撞到袁先生。”
一位公主，即使再不受宠，但她代表的还是皇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王大磊也急了，直直看向严江流。
严江流此是既着急，又嫉妒，他心仪已久的六公主竟然明目张胆地帮邱雪崖，他恨不得现在就把邱雪崖碎尸万段了。
“六公主意思，大家都明白，可是邱雪崖他污蔑先生在国子监中私带禁书，这是事实吧？”
严江流盯着燕染儿：“还是六公主当时看到那本书，也可以做证明？”
他身后这些人说当时邱雪崖耍风度，把六公主的眼睛蒙上了，所以六公主一定没看到，而且就算看一了，堂堂公主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看到了那种污秽的东西。
严江流觉得自己有十足的把握，燕染儿什么都不会说。
邱雪崖这时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看来也没傻透，竟然从这里抓到重点了，她的看法和严江流一样。
可两人谁也没想到，燕染儿竟然毫不犹豫的开口：“当时虽然邱公子怕本宫看到那些污秽的东西，但本宫还是看到了一些，那是一本辟火图。”
话语一落，全堂哗然，接着很快又陷入安静，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看着燕梁儿，渐渐的人们的目光有些变了，心里的天秤也有些倾斜。
一个公主，不顾自己的名誉，承认自己看到了春宫图，这只能说明，她是真的看到，不忍事实被掩盖而已。
也就是说，袁中在这一点上，确实是师德有损。
再看跟着严江流一起来的那些学子，一个个要么低着头，要么视线左右摇晃，不难看出他们的心虚。
严江流没相到燕染儿竟然不顾自己的声誉也要帮邱雪崖，当即嫉妒脸色发青，直接看坐在上面的王大磊，暗示他赶紧定判，别管其他的了。
王大磊这时倒也想速战速决，可是他旁还坐了一尊大佛啊，这位不开口，他自己也没法拿主意啊。
他这时看向卓绵，卓绵若有所思地看着邱雪崖，最后好脾气地对王大磊说：“王大人，如果六公主说的是真的，那此事确实如邱雪崖所说，她没有必要记恨那袁先生，倒是袁先生得记恨她让自己丢人了才是，这打人的动机不够，案子恐怕不宜就这么下定论，必得有更多的证据支撑才行，不过这是下官的一点浅薄的意见，主要还是看王大人的意思，下官只要如实汇报皇上即可。”
一段话既提出了质疑，却又巧妙地表达出自己并不是要跟什么人做对，可同时又表示出自己的立场，我只是为皇上办事，如实汇报。
如果我报上去，皇上心中有疑虑，那也不关我的事！
邱雪崖看了这卓绵一眼，看着长得方正老实，却是个圆滑的狐狸。
果然，他这么一说，王大磊脸上就露出了为难之色，目光忍不住看向这里唯一可给他指示的严江流。
可严江流到底还只是学生，应付这种场面经验尚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急得想要让人把二皇子搬过来时，突然刑部的人从外面进来：“大人，有新证据呈上。”
王大磊精神一震：“快快呈上来。”
当刑部人员把证据交到王大磊手中时，只见他眼睛一亮，随后便转给了卓绵，卓绵看着上面的东西，只是微微挑了下眉，便又转交给了王大磊。
王大磊这回信心十足，直接让人把刚送上来的证据拿到邱雪崖面前：“邱雪崖，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当天袁先先手中还拿着试卷，这张试卷就是当时他倒在地上时手压下面的，而他的手指，就指着你的名字。”
邱雪崖看着眼前的沾了泥土的试卷，的确是她的，在试卷上名字的不远处，有一个染着血和泥的指印，乍一看，还真像指着她的名字。
“大人，当天学生刚考完试，很多先生们都在批考卷，学生的卷纸在袁先生手中不奇怪，他被人打晕了，手落在学生的试卷上，也并不是不可能，这个证据太薄弱，学生不服。”
王大磊在刑部这么些，审了这么多犯人，第一次遇到这么会狡辩的，气得脸上肥肉颤了几颤，最后一咬牙，拍着惊木大声道：“好个伶牙俐齿的束子，来人，给本官动刑！”
这一次，卓绵没有阻止，当刑部的人把刑具拿上来时，燕染儿的如画的眉眼慢慢地冷凝了，她视线缓缓地朝着外面看去，隐隐火光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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