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巫马星津认真的敷衍,荒川琴雪气的在餐桌下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
很快,侍者端来了饭菜。
烟熏三文鱼,鸡肉牛肉什锦,主菜是烤牛肉,法国菜的肉一般酱汁味道浓的过头,巫马星津想到了这一点,特意选择了口味清淡的烤牛肉。
荒川琴雪动作慢悠悠的,优雅自如,一举一动透露着大小姐的修养,柔嫩的手指运动着刀叉。
主菜撤下去后,点心和果冻端上来了,一个大盘子里摆着牛奶,抹茶,红酒等口味的点心,荒川琴雪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感受和自己做的点心之间有什么细微的不同。
最后一道菜被女侍者端来,荒川琴雪好看的眼睛放出光芒。
“真漂亮,这是樱花芝麻豆腐啊。”
“好吃吗?”巫马星津像个孩子般得意的问道。
“味道不错,颜色也好看。”
“说起樱花,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到樱花盛开的时候了,神奈川那边的垂枝樱开的像海。
岸边的风一吹,漫天飘落,仿佛海浪的波耀鳞光起舞,美的让人迷醉。”
荒川琴雪吃了一口樱花芝麻豆腐,幸福的托起脸,继续说道:
“还记得我们约好了去看绣球吗?樱花也要看,不过樱花开的要更早一点,艺术赏结束后时间会很充裕。”
“是啊,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巫马星津惆怅的说道。
“戚~多愁善感个什么劲啊,简直就像个老头子一样。”
被巫马星津的傻气传染,荒川琴雪摆弄着勺子,莫名笑起来,两人像个笨蛋一样傻笑。
不过大概情侣都是笨蛋吧,否则是不可能恋爱的,如果一直保持理性与平静,恋爱不一定快乐。
“话说怎么会请我来这种高档餐厅,我以为会去那种普通的茶屋,料理庭之类的地方。”
“看你努力过头了,来放松一下,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哪怕是休息日,荒川琴雪也在和那些害怕日立财团的社长们商讨合作事宜,巫马星津实在看不下去才找了个理由约她出来。
毅力固然重要,但紧绷着一条弦也不行。
巫马星津喝了一口橙子果汁,他没动摆在一边的红酒,还没到喝酒的年纪,包括荒川琴雪也是,她能接受果子酒这种甜酒,但像红酒这种大人才喝的,她就没法接受了。
吃过晚餐,巫马星津把荒川琴雪送回位于神奈川的住处,然后又去找了小早川有茜。
从神奈川赶去京都,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还好最近靠着文学部的征文活动赚了一点钱,不然光是通勤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京都的天气比东京稍好,刚到时,可以在山间看到天上的繁星,有颗星辰格外闪亮,巫马星津的视线顺着延伸过去,那应该是天琴座。
真稀奇,在仲夏出现的星座居然会在此刻现身,难不成连星星都等不及,想要早早绽放吗?
但有时过早的绽放并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愈加旺盛的烛火,最终落得燃烧殆尽的下场。
面对小百合,巫马星津有些难为情,好在小早川有茜带他到了阁楼书房。
这里的书架嵌在墙壁里,书架摆满藏书,虽然封装完好,看上去平日里没什么人来,但却被打理的很好,没有呈现荒废的样子。
“关上吧。”
巫马星津发现了几本原订版的书,想要取出来读,但小早川有茜伸手熄了灯光。
静谧的夜色中,小早川有茜安静的坐在单人床上,视线缠在少年的背后。
巫马星津感觉身上有点热,于是放下手中的书,推开书房的百叶窗,积雪从檐边滑落。
小早川家被幽静的山峦包围,风吹过,积雪从树梢扫下的声音,与不知何处的鸟鸣倏地钻进耳朵里。
巫马星津眺望山下,不远处,鸭川边的灯火连成一片,花街上有提着灯笼,身穿阵织羽衣的艺伎缓步而行,远远看去像一点萤火在绚烂中坚定而固执的移动。
身后光脚踩在毛毯上的细微动静逐渐迫近,也许是冷风吹进脖颈,一双冰凉且柔软的手,蛇一般游走在背脊,巫马星津打了个寒战,关上窗。
方才看到的天琴座已然被乌云藏了起来,再看下去已经没了多少意义。
除此之外,巫马星津总觉得今天的雪格外的大。
“难为你这么晚过来了。”
永山凉子走进一家当铺,放下手里的灯笼,搭在一旁。
“你就是吉野茶屋那边介绍的人吧。”
当铺老板名叫小高文太,留着山羊须,身材矮小,还不如大堂的桌案高,正拿着一柄软锤敲打着小腿。
“哎呀,上了年纪以后浑身疼。”
“是挂在吉野茶屋名下的喜萤馆。”永山凉子抱着画书筒,特意强调道。
书筒里的是巫马星津送给她们的字,因为这些年欠下的钱突然被债主集中上门讨要,妈妈桑掏光了喜萤馆所有的积蓄也只填补了不到五分之一。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十几年来喜萤馆彻底没落,曾经的恩客老的老,走的走,几乎没有新的客人来,靠着妈妈桑和一众辈分大的姐姐们偶尔去当教习,或者在祗园贩卖给游客纪念品赚来的钱,勉强维持着生计。
但艺伎生来就不是吃苦的,这是一群翩然于俗尘外,为曲高和寡的艺术而献身的女子。
如此可谓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之外,不获世之滋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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