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东京湾某处废弃的机场上。
机场周围，一名名身穿黑色风衣的本家执行局人员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水面上有伪装成渔船的武装船只在巡逻。
这里已经布下周密的埋伏，就等着卡塞尔学院的人到来，然后将其一举擒获。
源稚生靠在他那辆悍马车旁边，不停地吸着烟。
他耷拉着头，细碎的刘海遮住他阴郁的眉宇。
在接到卡塞尔学院的王牌齐出，将要来到日本处理日本海沟内的古龙胚胎时，源稚生当机立断下达了一条命令：立即对卡塞尔学院的特派专员实施抓捕。
现如今本家的状况太糟了，绘梨衣失踪后一直没找到她的去向，本家和猛鬼众之间的关系在极速恶化，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态势。
这时候绝对不能允许卡塞尔学院来趟这趟浑水，这会让本就混乱的局势雪上加霜。
而且，太巧了。
绘梨衣刚失踪，卡塞尔学院就派人来了。
这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源稚生不清楚。
所以他选择了最保险的做法：宁抓错不放过。
…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驾驶员突然开口道。
他这句话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其他人全都停止说话打闹，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雷达显示，机场和海面上有许多武装单位在严阵以待，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驾驶员说。
“啊？不会是日本海关发现我们是偷渡过来的，想要抓我们吧？”路明非大惊失色。
“那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对方出动了这么多力量，简直就像是知道我们不好惹一样。”楚子航说。
“是日本分部吧？”诺诺忽然说。
“恭喜你，猜对了。”驾驶员说。
“早就听闻日本分部自治权很高，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自治权的问题，而是日本分部早就有叛心了。”楚子航说。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我可是听说他们干黑/道这一行的，最喜欢把人浇入水泥柱里。”路明非瑟瑟发抖。
“我有个法子，不过会有一点点风险。”驾驶员自信地说。
“什么法子？”路明非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驾驶员没有回答路明非的问题，而是大喊了一声，“坐稳咯，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刺激。”
路明非还想说什么，飞机却剧烈地颠簸起来。
飞机的高度在迅速地下降！
路明非和芬格尔充分发挥管他有没有，哀嚎就完事了的精神，哇哇哇叫个不停。
飞机腹部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机舱内一片震荡，眨眼间凌乱不堪，烟雾滚滚。
天旋地转，仿佛要塌了一样。
过了片刻，飞机安定了下来，不再摇晃。
众人眼冒金星，暗骂一声疯子。
他们已经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飞机迫降在了海面上。
“看来各位都平安着陆了。”驾驶员酷酷地说。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了！”路明非叫嚷道。
他本以为其他人会加入他的阵线，一起讲讲这个疯狂的驾驶员的，但其他人都没有出声。
他扭过头，看到苏茜和诺诺早就撕去了身上的和服，露出了穿在体表的作战服。
零也脱掉了她身上的浅色达夫尔大衣，踢掉了及踝的毛绒短靴。
她同样在衣服的里层穿着一身作战服。
就连刚刚跟他一起嚎的芬格尔，此时也麻利地换好了衣服。
楚子航就更不用说，他不仅穿好了衣服，甚至用蛮力撬开了机舱门，一副准备跳水的样子。
“你们这是……”路明非傻在了当场。
“当然是赶紧跳水逃跑啊，不然傻等着干嘛？”驾驶员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砸开舱门，咕咚一声跳入了水里。
楚子航回过头，冲着众人点点头，“我们分开游。”
说完，他也跳入了水里。
“大家让开，我给各位探探路，防止水里有箱水母或者鱼雷啥的！”芬格尔正义凛然，推开路明非，紧跟着楚子航跳入了水里。
“有了上一次，真是不想再潜水了。”诺诺看着黑乎乎的水面，叹了口气。
“没事，有我在呢，一起吧。”苏茜安慰一声。
两人一起跳入了水中。
机舱里只剩下路明非和零了。
“我可以带着你潜水。”零说。
路明非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但想了想，觉得自己被提着游的话，就跟被虎鲸叼着的海豹一样。
虽然零不是虎鲸，他也不是海豹。
他走到舱门口，朝着黑色的海潮看了一眼。
风很大，卷起大片的浪涛，在狠狠地拍打海面之后，浪涛化作白沫消失。
也许，正是因为风浪太大，这个机场才被遗弃了吧？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其他人都有着混血种的强悍体质，但路明非可没有，他跟个普通人差不多。
但想到身后有个冷冰冰的女孩顾及他害怕的情绪，想要带着他游着离开这里，他心里还是暖暖的。
“我水性很好的。当初学生会下潜测试，我得了第一名呢！不然当初我可不会被选作‘青铜计划’的下潜人员。”路明非冲着零嘿嘿一笑。
零一怔，十几年前那个人的笑容和眼前的路明非重叠在一起。
“找朋友的话……我可以吗？我们可以是好朋友。”
在她第一次误入零号房间时，那个人满脸狡黠，黑亮亮的瞳子可怜又讨好，像海豹一样。
路明非和那个人很像，一样的黑色眸子，一样可怜又讨好的神情。
但却又不完全像，路明非的眼睛里没有狡黠。
零用洁白的牙齿咬住了下唇，路明非终究不是他。
飞机后面响起了燃烧声，火花迸溅声，并伴随着小规模的爆炸。
零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这一幕让她想起了那个圣诞夜。
她拖着睡袋里像婴儿般睡得恬静的他在风雪弥天的雪原里一步一步地走着，天空中有歼击机在呼啸，烈火、爆炸、被削去的血肉。
“重新缔约吧，从今往后我将始终带着你在我身边，不放弃，不远离，而你要好好地活着，始终对我有用，如果有一天你对我没用了，我还是扔掉你的。”
那个人，他“违背”了他向自己许下的约定，又一次。
零心里的悲伤如这墨色的海潮一般，萧瑟却又满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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