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国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认识周先生的吗?”
“记得。”娄晓娥点点头,“我和小玉都是孤儿。那个时候,我正好流浪街头,是小玉捡了我,把我藏了起来。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小玉。小玉笑嘻嘻的,特别可爱。那个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捡了一个宝贝,简直幸福极了。我们两个相互取暖,相互鼓励。慢慢地,我们就熟悉了。后来,我们就结婚了,小玉一直陪伴在我左右。”
许卫国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追问道:“我想知道,小玉是怎么死的?”
娄晓娥沉默了。
许卫国静静地盯着妻子。
许小丫也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盯着妈妈。
娄晓娥犹豫半晌,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小玉是被车撞死的。”
许卫国浑身僵硬,呼吸急促。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目光呆滞。许小丫似乎察觉到了爸爸情绪的变化,她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抓紧爸爸的手臂,稚嫩的童音响起:“爸爸,你不高兴了吗?”
许卫国赶紧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忽然间很害怕。”
许小丫眨着黑亮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爸爸。
许卫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悲恸。他平复一番情绪,对许小丫说:“小玉,你先休息一会儿,爸爸去办理出院手续。”
“嗯。”许小丫乖巧地答应下来。
许卫国走进办公室,将所有的证件都拿齐,然后去缴费窗口办理出院手续。
娄晓娥跟着他去了。
办完手续之后,许卫国带着娄晓娥和许小丫离开了医院。
此时,外面天已经快黑了。
天空阴云密布,乌云翻滚,仿佛马上要下雨了。
许小丫趴在车窗玻璃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好奇地问爸爸:“爸爸,我们今晚住在哪里呀?”
许卫国微微一笑,指着远处的一座房子说道:“我们就住在那栋楼里。”
许小丫扭头往外一瞧,只见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大厦拔地而起,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宛如巨型灯塔,耀人眼球。
许小丫瞪圆了眼睛,惊讶地叫道:“哇哦!这么多大楼啊!好漂亮呀!”
许卫国笑了笑,说:“这些楼是我设计的,名字叫‘南华建筑’。”
“南华建筑?”
“南华花园,意为‘花园洋房’。”
“花园洋房……”
许小丫露出羡慕的表情。
娄晓娥也赞叹道:“挺好的名字。”
“我喜欢这个名字。”许卫国点点头,欣慰地笑道,“我们搬家了,以后你们就能和我一起住在南华建筑了。”
许小丫立刻拍起手掌,雀跃地喊道:“耶!我终于有家了!”
娄晓娥也露出了笑容。
许卫国说道:“这次我受伤比较厉害,医药费肯定花了不少。以后,我会努力工作赚钱,争取早日给你们母女俩租一套新房子。”
娄晓娥微笑点头。
她知道,许卫国从未像现在这般自信过。这种感觉令她倍感温馨。
她忍不住搂住许卫国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道:“卫国,你别担心,我和孩子都支持你。”
许卫国愣了一下,他的鼻尖泛酸,喉咙哽咽。
他强装镇定,说道:“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娄晓娥抿嘴微笑,心里却充满苦涩。
许卫国虽然不再提离婚的事情,可是,他仍旧坚守在原则的底线上,坚决拒绝和娄晓娥复婚。他甚至还在暗示娄晓娥:你若执意与我同居,我就辞职。
许卫国的态度十分鲜明,也十分坚决。娄晓娥也很清楚,自己不该纠缠于他。毕竟,她和许卫国的感情不够稳固。
但是,每当夜深人静,独守空闺,娄晓娥总是难免惆怅。她常常想起过世多年的丈夫。
那是她最初嫁给他时,唯一的安全感。
可惜,后来发生的一切,打破了她对丈夫的期待。
娄晓娥曾经恨过,埋怨过许卫国,甚至痛骂过他。
但是,那些恨,在她看到许卫国为了救女儿而奋不顾身时,就荡然无存了。
许卫国是一个有责任、又孝顺的丈夫。
娄晓娥渐渐地接受了现实。因为她知道,即使自己想离婚,父亲也不会同意的。父亲对女儿的疼爱,是她永远体会不到的。
这段时间,娄晓娥和许卫国关系冷淡。许卫国忙于工作,很少回家。娄晓娥也是忙着照顾女儿,两人各自干活儿,偶尔才碰一面。
这天,娄晓娥刚刚哄睡了女儿,她便听见敲门声。
娄晓娥起身去开门,见许卫国站在门外,神色焦虑。
“卫国?什么事情?”
“你去看一趟小兰吧。”
“怎么了?”
“小兰……她……她醒了。”
娄晓娥一阵心慌,连忙跑向小兰的病房。
小兰正坐在床边,用勺子喂女儿喝粥。
娄晓娥快步走近,蹲下身子,柔声询问道:“小兰,还难受吗?渴不渴?”
小兰冲她甜甜一笑:“妈妈,我不渴。”
娄晓娥摸了摸小兰的额头,见她体温恢复了正常。
小兰说:“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娄晓娥抬头,歉疚地看着许卫国,说:“我得回去一趟。”
许卫国点点头。
“你等我一会儿。”
“好。”
娄晓娥转身朝着楼梯跑去。
许卫国低声叮嘱小兰:“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
小兰乖巧地点点头。
片刻之后,娄晓娥拎着保温盒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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