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根圆柱上插着明亮的火把,摇曳不定的火光给大殿罩上一层不安分的火红色。
松明燃烧的香味让人昏沉欲睡。
面前是个长条案几,上面凌乱放着几本书册。
桌案前单膝跪着几个身穿黑甲,脸上戴着白银面具的侍卫。
“大人。”一道男声响起:“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狗皇帝翻脸无情,那我们何不…”
“闭嘴,水一!”另一道声音响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是要让兄弟们为了你的野心陪葬!?”
苍啷啷…
黑暗中有兵刃出鞘的声音。
“住手!”
刘长乐急怒攻心,话音未落,嗓中一甜,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黑,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扑倒在桌案上。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脑中昏沉一片。
笼罩在眼前的黑色退去,再次变回现实中的场景。
距离上次看到幻象已经两月有余。
刘长乐咂咂嘴,压在舌下的药片化掉大半,只留下满嘴苦味。他双眼聚焦,落在水先生的身上。
水先生疑惑地看着刘长乐,问道:“看你波澜不惊的样子,难道早已知晓我们的存在?”
“只是有所耳闻,知道的不多。”刘长乐忍着头疼,说道:“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这身装扮很有特点,我如果见过你,应该会有印象。”
面向拍卖会场的巨大窗口忽然亮起明亮的荧光,陡然亮起的荧光让水先生下意识地眯起眼。他移开看向刘长乐的视线,说道:“狂欢开始了,你能见识到真正的疯狂。”
刘长乐回头去看,只见玻璃窗上多了一面巨大的投影,投影的画面正是下方的拍卖会场。
一个穿着暗金色亮片西服的拍卖师活力四射地跳上舞台,一把扯住自舞台上空垂落的麦克风,张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极富亲和力地笑道:
“欢迎大家前来参加一年一度的竞拍盛会。哈,我刚刚在前排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看来大家可没因为发生在暹罗的那点小事对我们失去信心。
作为回报,这次拍卖会也是我们历届以来规格最高的,每一件拍品在往年都是可以压轴的存在。那么…”
拍卖师侧过身,大手用力一挥,激情澎湃地道:“…就让我们开场吧!”
台上拍卖师说的是华语,在他说话的同时,分布于会场各处的几个同声传译又分别把他的话翻译成其他语言。
随着拍卖师和各个翻译的话音落下,会场上方的灯光蓦然一黯,舞台前方窜起数排绚丽的火焰。
待火焰回落,舞台后方用来当做背景墙的挡板左右分开,一道灯光自穹顶笔直落下,照在下方舞台上一个黑人少年身上。
那黑人少年大概十二三岁,穿着合身的咖色西装,脖前系着硕大的蝴蝶结,看起来像个大号的玩具。
少年眯着眼,哆嗦着宽厚的嘴唇,茫然无措地站在刺眼的光柱中向下望去。
舞台上空的巨幕投影上清晰地呈现着少年的特写画面,保证在最后几排的客人们也能看清。
舞台下方一片哗然。这哗然不是失望,而是兴奋的躁动。
“哦,好戏开场了。”
水先生看着投影,自得地道:“你该不会以为在我这里登台的都是供人玩乐的俊男靓女吧?”
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刘长乐沉默几秒,回道:“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那这少年是什么来历?”
水先生没有回答,因为拍卖师正在解答这个问题:“相信很多客人已经猜到这个少年的来历,没错,他就是非洲南部贝专纳最大的部落——茨瓦纳部族族长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普林尼。
自去年那场叛乱后,小普林尼就消失在西方国家的视野中。现在,只要付出一点点金钱,就可以资助小普林尼回到贝专纳,继承茨瓦纳部族首领的位置,得到最新发现的那个钻石矿的开采权。
值得一提的是,发现那座钻石矿的起因是当地人在那里捡到一颗后来被拍到三千万美金的珍稀粉钻。”
舞台下方立时传出一片欢呼和热情的口哨声。
拍卖师脸上笑容更为灿烂,他压下手,示意下方保持安静,说道:“我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不过我得提醒你们,投资有风险。不过…”
他拖着尾音,走到小普林尼的身旁,动作夸张地揽着身体紧绷的少年的肩膀,继续道:“…只要有人拍得小普林尼的监护权,我们愿意奉送一支非洲的雇佣军来保护采矿顺利,为投资者解决后顾之忧。
因为那处钻石矿的含量未知,所以起拍价较低,那么…”
他大力地挥下手臂,极富煽动性地拔高音量:“…起拍价为一亿美金,每次加价一百万美金!”
拍卖师话音刚落,下方的人群中立即举起密密麻麻的报价牌。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资本去攥取利润。
刘长乐看着下方那些坐拥无数财富的人疯狂的报价,有些胸闷地长出口气。
现实有时候很荒诞,很可怕,让人窒息。
水先生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毫无感情地道:“这是生意。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有市场就会出现我们这种掌控市场的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价值观不同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互认同的。
刘长乐抑制着厌恶的情绪,问道:“为什么要我来见你?”
水先生回道:“黄伟民藏起来的资料应该在你手里吧?我调查过你,我派去的人也是被你干掉的。”
刘长乐心中一突,警觉万分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水先生拿起放在桌案上的那本书册,翻开封皮,点亮屏幕后,刘长乐才发现那是个小尺寸的平板电脑。
“我知道你跟黄伟民见过面。”
水先生说着,翻开相册,现出几张刘长乐第一次去万安山精神疾病康复中心时的监控画面。
刘长乐一言不发地看着水先生。
水先生合上封皮,说道:“二十多年前,我们赞助黄伟民工作的实验室进行过一个很重要的研究课题,在研究方向上我们产生过分歧,之后因为一些误会,黄伟民和其他几个研究员销毁了实验数据。
但我们确信黄伟民手里保留着数据备份,直到他病逝前,你是唯一去探望过他的人,加上我们双方在洛城的那几次冲突,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果然是从很早以前就秘密监视着黄伟民的吧。
刘长乐沉默不语。他承不承认在水先生看来都不重要,因为水先生吃定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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