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的赵家，家庭条件不好，但也要挤出一点钱，给孩子置办上新衣服。哪怕是不能买整套的，也要买上，或者是做上一件新外衣。
家里孩子多，实在买不起那么多。赵永水就只好和妻子一起，劝说老大赵刚和老二赵强，让他们委屈一点。
这哥俩心里委屈，但毕竟年龄大一些，也就理解父母。
即便如此，有的年份，还是买不起新衣服。怎么办呢？就只好把看着还算新一些的衣服，用熨斗——就是那种三角形的烙铁，把衣服熨烫整理得尽可能漂亮一些。
至于连这样也做不到的时候，那就只能把旧衣服洗干净，破洞——哪个孩子的衣服上没有呢，一一补上后，大年初一让孩子穿上。
现在，母亲拿着崭新的衣裤送来，赵玥感激之余，也为家里人的辛勤付出，而在心中暗暗点赞——即便是赵玥有空间的力量相助，但家人如果实在是懒惰、怯懦，那也还是一事无成可知的。
“嗯嗯。”赵玥答应着，再把旧的外套脱下来。拿起新衣服时，她不禁眼中涌向泪光。
自己按说年龄也不算小了，按照今年来算，也已十四岁。可亲爱的妈妈，还是把她当做小孩子一般。
这两件衣服，都是方淑芬拿着，在炉火上烤过了的。
农村的天气寒冷，屋里的气温也低。细心一点的大人，就会在早上叫醒孩子起床之前，拿着孩子的棉衣棉裤，在炉火上烤一烤。
这样，再拿给孩子穿上时，孩子就不会觉得从被窝里钻出来时，身上太过寒凉了。
“妈，用不着再这样了。”赵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劝说着。
“你本来还小啊。”方淑芬笑着说，“我就是看你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就没进来那你的棉服。不是怕过早吵醒你，我就把你的棉服也一起烤一烤，那穿上后才叫舒服呢！”
说笑着，赵玥穿好了衣裤，叠好了被子，就要走去洗漱。
“你去照照镜子，看看好看吗？”方淑芬满意地上下打量着女儿的新衣服。
走到穿衣镜前，赵玥立刻佛了。
上衣是粉红色的格子，这对于过年期间突出喜庆，对于十四岁的赵玥来说，倒也是可以的。
可这件衣服的左胸位置，赫然还缝着一朵鲜红的小花——也许是月季，也许是牡丹。鲜艳是很鲜艳，但并不能分辨得清晰。
上衣倒还好，赵玥再低头看看长裤，不禁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一水粉色到底。裤子倒不是格子的——否则就看得花眼了。
裤子两侧，是两道滚边的红色裤线，直直溜溜地到了裤脚。
左右两个裤脚处，各有一只活灵活现的白色的小鸭子，正张着鹅黄色的嘴巴，像是在“嘎嘎”地叫着……
呃……
赵玥笑过之后，转过身来看向母亲。
“怎么了？”方淑芬走近前，帮她再整理一下衣襟，“多好看啊。”
“妈，穿这套衣服，是不是，是不是，”赵玥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显小？你想说显小对不对？”方淑芬仿佛自带X光机一般，一下子就看透了女儿的心思。
只好对这样的反问承认，赵玥使劲点了点头。
伸手搂住女儿的肩膀，方淑芬动情地说：“我的宝贝，妈恨不得就永远要你这么大。”
嗯，这个心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可是，我还是只想长大，长大。
赵玥只好安慰自己：妈妈看着高兴就好，很好。
“好，这衣服很好看。”既然已经买回来了，赵玥肯定不能不穿。
但出于好奇心，她还是问了一句：“这是在哪里买来的？”
“我跟你大嫂，我们俩去县城里买的！”方淑芬带着得意说，“她看好了一套大红格子的，我看好了这套。怎么样，还是这套好看吧？”
“我想问问，我大嫂看上的那套衣服，有这个吗？”赵玥说着，就指了指裤脚处的那两只昂首欢叫的小鸭子。
“哪有这个好看！”方淑芬说着，似乎担心被大儿媳听到而产生误会，就再压低声音说，“芳芳看上的那件衣服，裤脚上是啄食的小鸡。黄乎乎的，倒也挺好看。可是，”
说到这里，她得意地忍不住笑，更还捂着嘴，对神情惊愕的赵玥说：“我还是看这个小鸭子好。你看，”
她又伸手指了指赵玥的裤脚：“这两只小鸭子，都是昂着头的，多神气！”
赵玥一时无语，目光呆滞、嘴巴合拢不上。
“怎么样？你觉得呢？哪个好看？”方淑芬见她发呆，自己也有些疑惑，就再追问。
不用一秒钟考虑，赵玥赶紧回应：“这套好，这套好。”
“不是说給妈好听话吧？”方淑芬的脸上，再次现出笑意来。
先不说衣服已经穿在身上，今天又是大年初一，只能说“好，好，好”！
“不是，不是。”赵玥连声说着，“就是这套好。”
“嗯。”方淑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妈，饺子快煮好了，让玥玥赶紧洗漱吧！”楼下，大儿媳周芳的声音，清晰地传了上来。
“来啦！”赵玥答应一声，就拉着母亲的手，走去一楼。
洗漱过后，她才走出卫生间，就被大嫂拉到了一边。
“玥玥，你觉得这套衣服好看吗？”周芳盯着赵玥的眼睛，仿佛要藉此钻进她的心里去，一探究竟。
“好看啊，很好看。”赵玥看看自己的上衣，再瞟了一眼裤脚后，赶紧把目光从那两只小鸭子的身上，收了回来。
“嗯嗯，是挺好的。可是，”大嫂周芳看看四下无人，就贴在赵玥的耳朵边说，“我跟妈一起去的。我看上了另一套，那个更好看。”
不待她说完，赵玥就觉得耳朵被她的气息吹得很痒。
“嗯嗯，都很好。妈跟我说了，都挺好看的。”赵玥的眼神坚定地看着大嫂，就这样敷衍着说。
“真的吗？！”大嫂周芳要不是有身孕，估计立刻就会抱着赵玥转一圈。
“太好了！”她开心地说。
看看餐厅的方向，她就再喊了一声，“爸、妈，你们先吃，我和玥玥有点事，马上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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