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全身剧痛。
以前自认为强悍如山的身躯,现在也有种地崩山摧的感觉。
仅仅是余波,就将他身上的骨头炸断了不止一块。
噗得一声,鲜血喷出。
手骨裂了几根,再也握不紧剑柄,长剑脱手而出,就连经脉的真气,也隐隐有涣散的趋势。
不过地上的嬴无缺更惨。
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着血,几乎要直接昏过去。
浑身的骨头更是裂了一半,跪地的姿势就如同一滩挣扎的烂泥。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只要你活着从乾王钟中走出去,孤就封你为太子。”
听到这话。
嬴无缺顿时眼睛一亮。
方才他的恐惧,大多来自于嬴无忌的那句话:他看到我的灵胎和帝躯,究竟会封谁为太子?
因为他不清楚,嬴越跟嬴无忌的根本矛盾是什么。
但现在他反应过来了,他们的矛盾已经大到不管嬴无忌多么优秀,都不足以改变嬴越杀心的地步了。
打不过。
还扛不住么?
何况还有姜乐清。
只要扛住,出去就能当太子。
他强行调动起周身的真气。
本来已经黯淡下去的青铜光泽的符文,居然慢慢亮了起来。
嬴无忌撇了撇嘴:“你听见了么?父王说只要我活着出去就封我当太子。”
一句话。
差点让重新亮起的青铜光泽溃散。
嬴无缺抬起血呼啦的脸:“放屁!父王说的是我!”
嬴无忌切了一声:“他刚才也没说哪个儿子啊,你咋那么普信呢?”
嬴无缺啐了一口血痰。
没有说话。
青铜光泽已经逐渐恢复。
远没有一开始他鼻孔朝天时那般明亮,但也绝对不是能够轻易破开的。
嬴无忌转头望了一眼,老逼登跟老丈人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时不时荡起的战斗余波触目惊心,但已经不能像第一波那般重创吃瓜群众了。
那才那一波。
绝对是故意的。
毫无疑问。
从结果上来看,老逼登是成功了。
自己状态大损,虽然嬴无缺损得更厉害,但王八壳已经重新顶起来了。
而那块古怪的镜子,正远远躲在一边,伺机而动。
嬴无缺仰天狂笑:“嬴无忌!你没想到吧,我们父子连心,一点都不听你的挑拨!”
“啧!”
嬴无忌摇头道:“你挑动人情绪的话术还是那么无力,要不你跟我学学,老子一个铁牛香蕉拳爆杵你的彪子娘!”
嬴无缺:“……”
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下流恶毒的骂人话语。
那些山里的泥腿子骂人也没这么难听啊!
一时间他面色铁青,却依旧狂笑:“你就嘴硬吧,我就不信父王下定决心要杀你,你能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嬴无忌呵呵一笑:“有没有,你问姜家那个小翘臀不就知道了?”
看他这幅模样。
嬴无缺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狐疑,转头问道:“姜乐清!到底有没有?”
姜乐清的声音遥遥传来:“没有……”
嬴无缺急了:“这个可以有!”
姜乐清也焦躁无比:“这个真没有!他刚才跟乾王聊天的时候涨了一阵,但后面就再也没涨过了!”
“什么!”
嬴无缺面色大骇。
刚才的时候,姜乐清还说嬴无忌的情绪一直在朝上窜,马上就能达到破镜重圆的标准了。
却不曾想忽然就断了。
他急切地问道:“还差多少?”
姜乐清无奈道:“只差半成,但这半成什么时候能成,我也不知道!”
嬴无缺:“……”
嬴无忌看着他身上黯淡几分的王八壳,不由嗤笑一声:“也就是说,在我爹突破我爹的防守之前,只有你一个人面对我,你以为只凭这废了一半的王八壳,也能挡住我?”
说罢。
一道雷法劈下。
随后再次骑在嬴无缺身上,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拳一拳砸下去。
王八壳变弱了,但还是有。
自己的韩倦剑没有韩倦,就少了切割万物的能力,锐气的攻击固然能伤到人,但在王八壳的保护下,最多只能造成皮肉伤,不可能伤到要害。
所以嬴无忌的想法很简单,很粗暴。
就是靠着拳头这个钝器,隔着王八壳把这逼货给震死。
花开顷刻修补好手骨。
带着雷光的拳头一拳拳落下。
双眸不停闪动着诡异的眸光不停侵扰着嬴无缺的心志。
每一拳下去,都会迸出鲜血。
现在的嬴无缺看起来凄惨无比。
肉身如同肉丸师傅棒槌下的牛肉。
意识犹如狂风中摇摇欲坠的纸鸢。
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但让嬴无忌有些烦躁的是,这狗东西对“太子”的执念实在太深,居然抵挡住了天狐之眼带来的梦魇摧残,在无尽的噩梦中,心志居然没有崩溃。
看来真的只能把他震死了!
现在的王八壳不强。
震得死!
只是需要时间!
至于情绪,他只是单纯地被嬴越的无耻恶心到了而已。
他从来没有把嬴越当成爹,又何来那种被父亲遗弃的悲哀感?
现在的他。
只是一个无情的制馅机器。
“嘭!”
“嘭!”
“嘭!”
一阵阵闷响,均匀而有力。
嬴无忌没有任何留手,每一击都落在太阳穴上。
乾王甲对脑袋的保护最强,但脑袋也是最脆弱的,把这里震成一团浆糊,就算肉神不死,也会成为一个只会喊阿巴阿巴、屎尿都拉在裤兜里的傻子。
远处。
准确说。
离得不远。
嬴越能够清楚地看到嬴无缺被一圈圈打在要害上,但却因为因天就地带来的咫尺天涯的效果,而始终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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