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桀桀，白鱼，我要你把这三十年欠我的全都吐出来，桀桀，嘶。”
识香院三层，屋外的姑娘们瑟瑟发抖，抱成一团，那些护院拿着棍棒僵在原地，听着里面的动静那可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窗户纸上，烛光映出的独目客影子，从双臂展开的人形慢慢消融，双臂与两肋融合，头部越来越长，很快一条巨蟒盘在软榻上，尾巴放不下，将榻上矮桌扫在墙上，噼里啪啦糕点茶器掉了一地，没一个人敢上前开门，他们知道那里面的不是人。
“怎么回事，生意还做不做了，都愣在这里做什么，春红你们不是在陪着那位贵客？还有你们，什么样子，白练这么一身块了，我雇你们是来看姑娘的吗？哎哟，谁惹到这位爷了，我的瓷器哎。”
一个打扮艳美的粉衣绿群女人拿着把团扇扭着腰走了过来，她是识香院的管事彩凤，都喊她一声凤姑姑，明明已经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腰上生了赘肉，可还是徐娘半老别有一番滋味。
她看见这么多人不照顾客人，揪着最近一个叫春红的姑娘就训，又用彩扇挨个敲打，可都跟木头人一样，看向屋里。
那里是几天前来的一位有钱公子，叫谷度，像是在家里憋久了跑出来找快活的，上来就给了彩凤一包银子，足有五百两，选了个包间就没出来过，也不选姑娘，只要彩凤推给他就都收下，银子照给。
这七八天除了头牌已经塞了一遍，变着法收钱，赚了近千两雪花银，也不发生肉体关系，也不强迫姑娘们满足某些癖好，只是如丫鬟一样会照顾人就行，这么容易满足的主，让彩凤恨不得把自己也塞进谷度怀里。
只不过那些姑娘都很畏惧他，出来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过去伺候，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哭丧着脸说靠近谷度就像掉进了冰窖里，而且谷度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食物。
听到谷度好像发了脾气，里面东西碎裂的声音让彩凤心疼坏了。
她没有看到，窗户上那条蛇影把窗户纸都盖住了，好像一条大蛇撑满了整间屋子，马上就要破门而出。
“妖怪。”
不知是谁说了第一声，很快，姑娘们发出尖叫，四散而逃，全都远离那间屋子。
“莫名其妙，都发什么神经。”
彩凤还没看明白状况，轻轻敲着门，想开门后说几句好话，让这位消消气。
“谷公子，是哪个惹到你了，我给你换一个行不行？”彩凤说着好话，声音酥到骨子里。
没人回应。
“你不说我可当你答应了，我可进来了。”
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屋内一片狼藉，软榻被压塌，地上低落着不明液体腐蚀着地毯，矮桌飞出了老远，更恐怖的是窗户被什么东西挤开了，四扇窗户硬生生挤成了两扇，中间挡着的两根木棱和两扇窗户全都不见。
彩凤哪见过这阵仗，觉得这位谷公子也太凶残了些，人也不见了，她轻轻踱步到窗前，就看到从窗户外到护城河，有什么东西滑过的痕迹，一直到河里踪迹才消失。
她大脑一阵空白，大喊有妖怪，来人啊，可三层的人只剩下了她自己。
……
伊鸣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意，不过很快就隐去了，不知道来自哪里。
他转念一想财不露白的道理，是被人盯上了，快速拿过剑收回剑鞘，利索包了起来，这其中不过几个呼吸。
“拿着，快走吧。”
城门官知道了这把剑不简单，恐怕是个什么宝贝，这不是他一个城门官能染指的，把记载伊鸣信息的纸递给他后，让他快些离开。
伊鸣背上包裹翻身上马，一催火蹄离开了这里，给众人留下一个背影。
“头儿，那把剑真亮啊，刺的我眼睛都不敢看它。”
“嗯，应该是传家宝或献给某个大人物的，咳，下一个。”
手下人和城门官聊了几句就不说了，这事一时半会儿都忘不了，估计会成为饭后趣事谈论一番，一段时间后也就忘了。
在向几个路人打听了城主府位置后，伊鸣确定没错后让火蹄继续前行。
压金城四四方方，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伊鸣是从南门进，城内又有内城和外城之分。
外城多是商铺酒楼饭店和客栈驿馆，还有购置了房产安居乐业的人家，总而言之就是努力生存的人和向内城生活努力的人，内城就是各个大家族的聚集地，所有达官显贵和核心机构都在这里，某些奢华场所，比如识香院。
只见面前一条宽十米的护城河将压金城内外分割开来，两边景色完全不一致，一边高高兴兴有着无穷的欢乐，另一边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有着做不完的活，中间用石桥连接，少有几座通车的平直大桥也派了士兵把守，好像这条河不是为了排污排涝修建，而是防止外面的人闯进来。
城外的人想进城，外城的人想进内城，内城的人想什么呢？那可就太多了，想永保富貴，想坐到城主位子上，想一步登天，所有的欲望交织在一起，等着实现和破灭。
好比一个大染缸将所有人泡在一起，有的人浮在上面能看见蓝天，有的人被压着只能看见缸底，偶尔上面空了，才可能会让下面的人上去。
在某一瞬间，伊鸣双目通红，太多的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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