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快步上前,伸出手来摸着老黄牛的脑袋。
此时的老黄牛身体在微颤,似乎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苏尘用手不断的抚摸着老黄牛的脑袋,想着这样能够让其舒服一些。
此时正值午时。
土坡旁边有着一条大道。
在大道的远处,晃晃悠悠走来一个人。
那人苏尘也熟悉,正是三石村的人,名为王大麻,记得小的时候,村中喜欢欺负自己的孩子当中,便有此人。
“哟,病秧子,你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跟你大哥分家了,怎么还没死啊?”
听着王大麻那阴阳怪气的言语,苏尘并没有搭理他,而是不断的抚摸着趴在地上的老黄牛。
王大麻看着苏尘,又看了看地上的老黄牛,瞧出来了一些蹊跷:“病秧子,你这牛是什么了?怎么看起来要死了?”
“没怎么,就是累了,趴在地上反刍呢。”
“不像啊。”王大麻不信,他左瞧又瞧,也没看出这老黄牛是在反刍,“你胡扯,这老黄牛就是要死了!”
苏尘听了王大麻说了两句话,不由得心中有些烦躁,“赶紧走,我说反刍就是反刍!”
“嘿,你这病秧子现在脾气还挺大!”
王大麻扯着袖子,正要上前给苏尘一些教训,但是又看了一眼此时还在喘息的老黄牛,他息了这个想法。
他之前欺负苏尘的时候,可被这老黄牛顶飞过,那一下可是直接让他半个多月没有下得了床。
所以他的心中对老黄牛还是有些畏惧的。
见苏尘不再搭理自己,王大麻想了想,便转身离开,徒留下苏尘蹲在那里抚摸着快要不行的老黄牛。
老黄牛身体颤抖的幅度渐渐轻了。
苏尘也不知道大黄是不是就要死了,他心中更是难过,这头老黄牛跟前身那是一起长大的,本身就有着深厚的感情。
他继承了前身的记忆,多少受了一些影响。
不仅如此,这些日子,老黄牛跟自己格外的亲近是不假的。
在他身体虚弱的时候,老黄牛一直都跟在自己身旁,而且总是会担心自己出问题,会要求自己骑到它的背上。
“对,就在那儿!”
“那头老黄牛快不行了,就差一口气!”
苏尘忽然听到西边传来一阵动静,他抬头看去,只见一群熟悉的村民,手里拿着箩筐、木桶、木盆等器皿。
为首的是村里的屠夫,姓王,正是王大麻的亲爹!
王屠夫手里拿着一把剔骨刀,看这些人来势汹汹的模样,苏尘顿时便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了。
众人先后来到,手里拿着器皿和刀具,将苏尘和老黄牛围在中间。
王屠夫率先开口问道:“苏家小子,你这老黄牛是怎么了?”
看到王屠夫明知故问的样子,苏尘心中一沉,他冷冷说道:“关你们什么事?”
“怎么不管俺们的事儿?苏家小子,你别忘了,你小的时候还吃过俺们家饭呢!”
其他人也跟着说:“俺小的时候还抱过你呢!”
“……”
听着周围的村民言七言八,说一些没谱的事情,苏尘的脸色越发的低沉起来。
不等苏尘说话,一直在打量老黄牛的王屠夫忽然开口说道:“行了,别说了,这老黄牛快要咽气了,赶紧趁着这牛还活着,将其杀了,这样还能接几盆牛血!”
“若是等老黄牛死了再接牛血,就接不出来了!”
听了王屠夫这话,众人赶忙嚷嚷着快些。
“我看你们谁敢!”
苏尘听到这些人毫不掩饰的将杀牛取血的话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他心中勃然大怒。
他快速取下腰间的斧头,然后横在眼前,一脸凶光的看着众人!
“苏家小子,你这是干什么?这牛马上都要不行了,你还护着他做什么?不如趁早杀了给我们分些肉吃吃,你瞧俺家孩儿,都饿成什么样了?”
“就是啊,你护着一头死牛干什么?”
苏尘冷冷道:“这是我的牛!”
“那你看这样成吗?把这牛杀了,牛肉分俺些,俺回去给你送些糠米来,就当是跟你换肉怎么样?”
“不行!”苏尘道:“就算大黄死了,你们也别想动他!”
“你还把它当人看了?”
王屠夫见苏尘铁了心要护着这头牛,他索性直接撕破脸,“什么你的牛,俺都要饿死了,管他这是谁的牛!”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理智的村民,都疯了。
在这个连糠糊都很难吃饱年头,谁不想吃肉?
苏尘看着众人手中举着刀具,一窝蜂朝自己这边涌来,他勃然大怒:“你们想干什么?”
“哞……”
原本躺在地上没有什么精神的老黄牛,忽然瞧见苏尘在被众人围攻,只听得它发出一声吼叫。
然后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不顾一切的护在苏尘面前,一牛角直接撞飞了几个村民。
“牛疯了,牛疯了……”
众人见状,被吓得慌忙向后逃窜。
老黄牛经过这样一下之后,本想着再追上几个欲要欺负苏尘的村民,但是却后劲全无,砰的一下,埋头撞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大黄?!”
苏尘未曾想到,哪怕大黄在临死之前,看到自己受欺负了,也要拼尽全力护着自己不受伤害。
他咬着牙齿,强忍着泪水不流出。
但是在看到老黄那苍老的眼皮挣扎了两下,便不甘的闭合时,他再也忍不住了,脸上顿时流满了泪水。
大黄走的时候带着不甘,它是不甘心自己没有将那些想要伤害苏尘的人全部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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