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核算下来,野人贩卖粮食的过程,官府实际上是抽取了百分之五的税率——这税率无论是与后世比较,还是与九税一的农业税比较,都相当之轻。
重农税,轻商税,农商税率不成比例的朝代,中国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比如说加派辽饷的崇祯年。
“汉文帝轻徭薄赋,才有了刘彻征讨戈壁的雄厚资本;萧何轻赋抚育关中,才有了汉高祖彭城之败后,剿灭楚霸王的雄风。”公子卬思忖着,一定要效法这些王侯将相中的佼佼者,好恢复自己领地的生产力。
最好的税基,不是向赤贫的阶级伸手,而是向家有余财者征收。后世的累进税制度就是这么来的。
但如何区分哪些野人犹有余力为国家纳粮,哪些野人挣扎在温饱线上呢?
公子卬转身面对他的臣僚:“我有个思量,粮食的税收从农业税收取,改为通过关赋、市赋抽取。”
管理和索尼顿时陷入蒙蔽状态。
“具体操作就是先把田税废除了,公田交给八户农民自己处理,或是平分,或是赎买。
然后野人买卖粮食还是要征收关赋和市赋的,这么做有这么几个好处。
第一,野人若是自己都吃不饱,肯定不会拿粮食到城里卖,这样的话,我们就能轻易地把那些吃不饱的人家筛选出去,变相给他们免税,不把他们逼到卖儿卖女的境地。
第二,对于那些丰收了的野人而言,我们收到的税并不会减少,反而可能更多。随着我们大力发展农业,兴水渠,拓土地,这样的野人会越来越多。而按照原本的税率,他们每种出九石的粮食,我们征收其中的一石,又因为征农业税有九成的损耗,因此最终官府只能得到其中的十一。
总体计算下来,按照旧有的井田税制,百姓每种出九十石粮,我们只能得到一石。
但是若改成粮食交易环节征税,原本要派出舆人挨家挨户地去征收杯水车薪的农业税,变成了只需要派一个褚师蹲在城里的市场去征收,理想状态下,百姓一户若是种出九十石粮,刨去五十石,还余下四十石,他们会用这些粮食去城里交易,按照关赋和市赋,我们可以抽取到两石的粮食。、
原本能征得一石的税,现在就能翻一倍。
第三,官府的粮食变多了,野人手里的粮食也没有白白损耗。《周礼·地官·遂人》有云,距城邑百里之内为郊,百里之外为遂。”本来要豢养大量的舆人往来于郊遂之地征粮,万一征不上,舆人还要化身打手对野人进行暴力惩戒,现在这些通通都不需要了。野人自发把粮食输运到城市的路程,比舆人拉着车在遂外挨家挨户转悠的路线要短得多。
人人口诵:‘百里不贩柴,千里不贩籴’,意思是说,押运千里的运费几乎快逼近粮食本身的价值了。改农业税为关赋市赋能够让浪费在运输途中的粮食极大地缩减,而官府也节省下豢养舆人的巨大开支,故而老百姓手里的粮食也多了,官府的库存也充盈了。”
管理道:“太傅的变法理论上确实可行,但是这需要两个前提条件。”
“哦?愿洗耳恭听。”
“第一,野人要求有半数以上,能够在实现温饱的情况下,有余粮,且每年的余粮多于四十石,这样才能确保官府的收入不减。”
公子卬掰着指头开始心算。把公田分给各户本身就能增收一成一了,况且他还将铺设水利,治理盐碱,鼓励开荒,教授冬夏绿肥施用技术。
光后世徐州农科所在铜山县,通过种植放水养绿萍作有机肥,就能够实现粮食增产26.5%;而连云港退休教师发挥余热,通过调研证实了当地农村努力兴修水利,实现粮食增产82%到164%的功绩。
河南济源县的盐碱治理,更是让亩产提高到了原来的3.8至29倍,进而得到国家级的表彰。
农业科技才是创收的绝招啊!现在长丘的亩产是一百亩(等于后世三十二亩)出产960公斤,这在后世远远不及一个零头!现代农业技术,即使不用机械、化肥,也足以让石器时代的野人全家吃撑,况且春秋之世,人多地少,一户十个人伺候三十二亩田,简直绰绰有余——完全可以鼓励他们开垦更多耕地。
“每户增产四十石,绝对没问题!”公子卬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第二个前提条件就是,能够确保野人在长丘城内交易,而不是其他地方,否则我们抽不到关赋市赋。”管理掰开第二根指头。
公子卬抚掌大笑:“这就更容易了。运粮损耗巨大,百里之内又没有其他城市他们岂会舍近求远?而且青铜农具、食盐之类的必须品,只有城内的国人才有,他们不来城内交易,还能去哪?
最重要的是,我以后还会创造出更多更好的产品,吸引他们不得不买。”
笑话,等我发明了铁制农具、能制作出廉价的衣服、冬日取暖的煤炭……林林总总,这么多拳头产品,还怕他们不买么?
何况以后还能开矿。
现在长丘这块地的底下就是广袤的中原油田。宋国坐落于山东、河南、安徽的土地上,向东有煤矿、铁矿、硝石,向西有硫磺,向南有高岭土……真的是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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