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青山（二）
地平面线之上，穹顶之下，连绵不绝的青色山脉之中，这是一条突兀出现的冗长黑色区域。
一片巨大的滚滚黑烟，正张牙舞爪的吞噬着那里的一切。
大青山，湘晴的边界……
溪儿望着这景色，呼吸微微一滞，脑中闪出了一些什么，但又稍纵即逝。
尧弋忽然问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大青山此事。”
“与妩华无关。”
“哦？何以见得。”
“纯粹直觉。”
尧弋扭头望了溪儿一眼，微微抬了抬眉。
“别这么看我，”溪儿朝着那黑色努了努嘴，道：“我并不知情。但对这黑烟，也是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从这里步行进去吧。空中视野不明，万一错过了什么。”
溪儿点点头，随他迈入了黑暗之中。
一路上未见人影，不知袁莫夫失踪在了何处。
踏入黑烟后，只觉四处光芒尽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还勉强能看个大概，再往远处，救都是乌黑一片了。
但黑烟本身没有刺激气味，只是接触了皮肤后，会有一丝丝的灼热之感。
尧弋手指在空中微微一划，便有了个圆圆的黄色光球，发出浅色的光辉，将二人前方照出一条上山的小道。
进入黑暗后不久，尧弋低声道：“现在呢，你怎么看。”
“难怪那些黑鹰，会凶性大发。这黑烟处处充斥着压倒性的怨恨和愤怒，会将理性意志全部削弱，最后丧失思考能力。”
溪儿微微一顿，又道：“但我认为，此事怕是与冥界无关。这烟和冥界冰冷，夺魂摄魄的气息全然不同。”
尧弋听罢，未置可否的答了一句：“嗯。”
约莫又走了半柱香，溪儿一路都在观察着小道两旁若隐若现的葱葱树木，搜寻着是否会出现人的踪迹。
无意间掠过了尧弋的侧颜，四下的黑暗加上那一身玄衣，将他的轮廓衬托的越发深邃了。
或许是因为黄色光球的光辉，他总是高傲的鼻梁曲线，此刻显得柔和了许多。
溪儿没来由的想起了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顾纡。
这一幕，怎的有些眼熟？
黑暗之中，溪儿脑中闪过了一个画面。
半个月前，也是这样的漆黑一团，顾纡将投出了一个火球。
没错！那时是在黑崖州的黑沙漠之中。
连绵沙丘尽头处的天空，有粗壮的烟柱滚滚升起，气势汹汹的向天空奔去。
黑烟是一棵愤怒的“黑树”发出，它嚷嚷着，“好气，好气”。
之所以有滔天的怒气，是因为它守护了三百年的元神，被偷走了。
溪儿脚步骤停，一把拉住尧弋道：“三百年前，与妩华那一场恶战，你还记得吗？”
尧弋随之脚步一顿，开口道：“怎会忘记。”
溪儿闭眼，急速调动起了部分灵力，悉数汇集于额心一点，又猛然睁开眼睛！
灵力如洪水一般由额心处奔腾而出，瞬间钻入了四面八方的黑暗之中。
尧弋微微抬眼，待溪儿轻轻喘出一口气后，才道：“那么大的阵仗，发现什么了？”
紫眸中闪过一丝晶莹，道：“大青山的黑烟由何而来。”
没错，经过方才的探查，溪儿十分确定，笼罩于此处山脉附近的黑烟，与黑崖州的那股黑烟同属一处。
只是那时黑树发出的还只是怒气，现在居然已经化为了怨气，竟是从黑崖的沙漠一路飘散，直至了湘晴的大青山。
“就在前方。”
溪儿提起灵力，一边冲出了黑烟，一边对尧弋简略说了那黑树的前因后果。
尧弋声音有些嘶哑道：“所以，你认为，是我三百年前掉落的烈火剑，发出的这黑烟。”
二人再次御风，凌空俯视整条大青山脉。
举目四望，原来这连绵不绝、郁郁葱葱山脉的另一面，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这条沟壑仿佛是被人深深刻在大地上的一般，紧贴着大青山，与山脉齐头并进，绵延不绝。
黑崖洲黑沙漠的尽头，的确是湘晴。不过也多亏这条深沟，黑沙漠就被完美的隔绝在了黑崖洲的那一边。
想必是三百年前尧弋和妩华大战时留下的吧。
再加上大青山脉的阻隔，才有了水草丰茂的湘晴洲。
尧弋指着远处天际线，有根黑线的地方道：“你说的可是那里。”
“嗯。”
溪儿颔首，集中灵力远眺。
黑线那处，应该就是黑树所在地，即尧弋三百年前遗落的烈火剑。
那股黑烟依旧在滚滚而上，在天空中遇到障碍后，又在空中四处蔓延开来，再次回到地面笼罩沙漠。
但现在相较之前不同的是，绝大部分的黑烟，是直接奔着大青山这头来了。
黑烟在空中一路奔腾，抵达大青山上空后，就急转直下，灌注进了山脉之中，将这一段的大青山脉悉数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尧弋若有所思道：“那时，我确实是将剑掷了出去，直中了妩华的元神，但后来的事情……”
“后来妩华和剑一起掉入了火海，烈火剑，该是一直紧紧守着妩华的元神过了这三百年的。”
再后来你失去了理智，发狂差点毁天灭地，自然是不记得了。
话已然来到了口中，但还是咽了回去。
尧弋继续道：“这么说，若不是妩华的元神被取走，烈火剑也不会生出如此大的怨气来。”
“嗯。算是吧。”
“即是如此，你便在此处。我去去就来。”
话音一落，尧弋闪身不见，只一个玄色小点，冲进了天际处的黑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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