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旗帜，中间有着帝国的徽记。
“啊！”万江失声了般地嘶吼了出来，音量低到只剩下气声。
王天生的表情一下子顿住。
“纪成兄……”张三也是沙哑着喊道。
只见那幅旗帜的旁边，一台恶魔之眼形状的械衣跌在地上，他们自然认识魔眼，也自然明白了旗帜下面盖着的就是纪成了。
“啊嗷……”
巴孟启愣了几秒钟，直接哀嚎着哭了出来。
…………
“战……战死了？”
之前被纪成安排去激活防御设施的陈倩，此时得到通知，一个踉跄，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眼睛里毫无神采，就这么瘫坐在地上，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端庄知性，也不再在乎自己的形象是否精致。
荆棘在旁边扶住她，一言不发。
只是浑身颤抖着。
…………
“我这好像是死了吧？”
“怎么这么经不起折腾，好歹让我再换掉两个敌方的大将啊！不然墓志铭上都没什么好写的。”
纪成感觉有些遗憾。
墓志铭上写着：白山星纪成，斩六国将领数名，力战而亡。且不说多好听，但总比干巴巴一句被围殴至死来得好吧？
“秦老头要是在这里，我非得大耳巴子抽他不可，抽完还得问问他，糊弄劳资是不是很过瘾！”
纪成悲愤不已，换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很淡定。
本来以为秦指挥使派他过来，就是给安排好了同化计划，顺便给履历镀个金，混点军功，方便以后提拔。
他自己也想着帮忙处理一下六国的威胁，让帝国不至于那么早就支离破碎。
不是说好去了战场上，就能有机会同化完这个孢子飞龙基因原体吗？坑死我了！是真的坑‘死’了！
早知道是这么个下场，纪成根本就不会过来。哪怕待在帝都银冕，等着两年之后细胞崩溃而死，也比现在这样提前惨死来得好吧？
秦老头完全辜负了自己的信任，还以为他故意不说应该怎么同化，是早有安排……结果是特么的放养碰运气啊？
这时候，纪成感觉自己特别可怜。
不过，死了的话，为什么还能思考？
难道死了之后意识仍然存在？那也太惨了吧，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最后不疯掉才怪！
…………
“杨老似乎不太理解我的做法。”
直驾都巡府内，秦指挥使坐在一张椅子上，提起一支银质的羽毛笔在墨瓶里蘸了蘸，又用瓶口沥去多余的墨水。
“关于我的整个计划，你应该是能理解的吧，毕竟帝国积弊已深，须下猛药……”秦指挥使说道。
“我不能理解。”
一身白袍的杨玄珪站在那儿，表情木然，“你这个帝国的擎天之柱，故意把远征军的情报泄露给六国，把足足五支军团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那可是足足五支军团，竟然被你用来当做搭戏台的木料？要是没玩好，整个南线战局可就崩盘了。”
秦指挥使摇头道：“事实上根本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最终的结果只会是狂血军团覆灭，纪成晋升不朽，六国损失惨重，再也无力北上寇我边境……”
这时候他才发现，刚才说了这么多，却连一个字——甚至一个笔画——都没有写下，他把笔尖压到纸上，墨水已经干了。
“对于不朽路径，你的执念真的有这么深吗？”杨玄珪沉默了片刻，再次道，“你看看你，真的有外表展现的那么平静吗？这样的计划谁敢保证一定能成功？你到底出于什么想法，才愿意冒这么大风险？”
“倒是让杨老见笑了。”秦指挥使没有否认，他盯着锐利的笔尖，重新蘸了墨汁，在一张纸条上留下工整的字迹，他不停地写，一直到笔尖干涸。
“不过你说错了一句话，我可不算什么擎天之柱，人总是会死的，哪怕再强大也会，帝国不需要短暂的光辉，帝国需要的是不朽，是永恒！”
秦指挥使的银质羽毛笔又开始沙沙作响，随后他接着说道：“就算真的因为计算失误，导致1号军事基地被攻下，远征军没能及时回援，退路被封死，只要纪成能够晋升不朽，我也觉得值得。”
“你有考虑过那些因为你的决定，而平白阵亡的将士吗？”杨玄珪院长又问道。
秦指挥使低头看着纸条，把笔放下，又从腿边拎起一只精致的密封手提箱。
“能够作为纪成晋升不朽的背景布，他们也算是为帝国做出贡献了，不算是平白阵亡。”
“知道吗？有时候我从你的眼睛里感觉不到人性。”
“杨老忘了吗？”秦指挥使笑了起来，他偏灰的眼眸显得格外温和，“我执掌秩序之眼，是陛下的双目，指引我行为的不是人性，而是国家意志，族群利益。”
“这也是我佩服你的地方。”
叮叮——
秦指挥使摁响了一个电铃，一名侍者走了进来。
“送去远征军前线。”秦指挥使指了指密封手提箱，又指了指那张纸条。
“尽快。”
“是！”
…………
蒙合国南端，远征军1号军事基地。
不惜成本的材料供应下，十多个小时便已整修一新。
当初柳铭在黑洞区遇到伏击时，立即意识到中计，六国极有可能攻袭此基地，便立即班师回援，期间任由追兵不断攻击也没有转头干架，加上黑洞区的安全路径在不断变化，反复绕路之下，损失其实也相当不小。
所以十多个小时以来，柳铭一直都在修复基地和受损战舰，清扫敌舰残余，并且对黑石防线进行压制，直到此时才有空召开军事会议，审判那些临阵脱逃的人。
狂血军团的逃跑军官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缉拿抓回。
无论任何职务全都削去军职，并且根据具体情况，上到中郎将，下到普通士官，有的直接当场处死，有的则压入牢狱。
邢台一时间伏尸遍地，血流成河。
再然后，按照惯例，便应该是根据银冕的指示，对战死的英雄们进行悼念和追谥。
不过，没有等来追谥令，却只等来了一封撤职令。
军机会议室。
所有军官全都头颅低垂，包括几名将军在内，都不敢开腔。
因为他们都从柳铭的眼中看到了即将倾覆的暴风雨。
“……导致军队损失惨重，故而，撤柳铭，征南大将军之职，回京述职听罪。”
“……擢，平南校尉邵游为平南将军，暂代远征军主帅，即日启程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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