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着数十人的大巴沿着宽阔公路飞驰。
最前的大巴车上。
孙柠和张玉两人沉默地坐在第一排闭目养神，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不一会传来朱婷的声音：“孙柠，抱歉，我......”
“这是我的责任。”
孙柠闭着眼打断了她的道歉，微微叹了口气：“头一次知道原来还有比对付诡异更麻烦的事。”
张玉听到两人对话笑了声：“我以前上班的一个小公司总共只有十来个人，就这都能给你来一出宫心计，更别说异控局上千号人了。”
他这还是往少了说，算上外围辅助部门，真实人数远远超过千这个单位。
后座安静了会，朱婷把脑袋塞进座椅间地缝隙看向张玉：“你这段时间又去哪了？”
“办点私事。”
张玉把她按了回去：“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巅峰D级。”
“连竹秋都C级了，不嫌弃丢人。”
朱婷不满地拍了下座椅护头：“小秋很早就是D级了。”
“咋的，她比你当启纹者久啊？”
“懒得搭理你。”
“嘎吱——”
大巴刹停的声音打断了两人拌嘴，张玉看了眼窗外原来是到地方了，起身和孙柠下车，仰头望着远处半山腰地墓园，等待身后的正式工集结。
似乎是之前的下马威起到了作用，众人的态度端正许多，在各组队长的组织下，约摸一分多钟便整齐地站成一排。
“恩，比刚刚好点。”
张玉扫了眼笔直地队伍，转身往蜿蜒向半山腰的狭窄石梯走去：“走吧。”
众人依次跟着前面一人的步伐进入墓园，静止的队伍缓缓动了起来。
远远看去，一条弯弯扭扭的线条顺着山脚石梯蔓延向山顶方向缓缓前进，孙柠和张玉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李坚墓碑在哪？”
“任墨旁边。”
孙柠视线望着远处，淡淡地应了声后：“记得以前任叔经常和李叔开玩笑。”
“说活着的时候没机会坐你旁边的办公室了，死后咱两怎么说也得埋一块，李叔应下了。”
“这样啊。”
或许是受墓园的沉重氛围影响，两人没再说话，安静地赶路。
整个队伍武纹等级最低的也是E级启纹者，但大家走的比较慢，原因在于领队的张玉和孙柠速度本就不快。
可路途无论多么遥远，终究是有尽头的。
大概半个小时后，这段不长的距离到达了重点。
张玉身前一处空地，面朝着前方整齐排列的一片墓碑：“列队。”
虽然背对着众人，但他们刚站好方阵，张玉便已经得知，右手斜举至太阳穴边：“敬礼。”
“礼毕。”
他望着刻有“任墨”二字的墓碑，眼神里的情绪有些莫名复杂，轻轻放下胳膊，转身扫视众人：“知道这座墓园葬了多少人吗？”
“一共八百六十三座墓碑。”
紧绷着小脸的云竹秋高声答应。
她的父母也埋在这，多年来只要有时间便过来看看，对这里无比熟悉，因此张玉的问题她甚至下意识就能答出，不用在脑海里多做任何回忆。
“恩。”
满意地点点头，张玉双手负着身后：“他们是芜陵市分局成立以来，历年牺牲的正式工。”
“在你们来之前，就是他们日复一日的守卫这座三百多万人口的城市。”
突然，人群中一个新人响起疑问声：“我记得，档案上记载的是一百万人口不足。”
她没把镜花水月蝶事件解封？张玉偏头看向身侧，孙柠摇了摇头，他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沉默了会，张玉轻出了口气：“你看的是现在。”
“我说的是过去，恩....说是过去，其实也就半年左右。”
新入职的正式工不知道周正引起的灾难，张玉没有感到奇怪。
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只有芜陵市分局幸存的几人，加上新人大都是本地或者周边地区，事件里被善后组清除了记忆。
至于朱婷他们，纯粹是因为那次灾难实在太过沉痛，所有不愿意多提，以致于新人对此一无所知。
类似赵灵从周边地区调来支援的人，也只知道芜陵市发生了一场大乱，具体细节同样只晓得个大概。
暗自摇摇头撇开思绪，张玉抬起头：“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正式工随时面临着牺牲，启纹者也并非松闲的代名词。”
“如果觉得这是一份不错的职业，我劝这样想的人，自己去后勤上交武纹，离开异控局。”
看着低头沉默的众人，孙柠上前一步：“分局纪律混乱不堪，我身为局长必须承担责任。”
“同样，你们也要承担自己的责任。”
“或者说，芜陵市的民众，就指望你们这群集结时间超过三个小时的人来保护他们吗？”
乌泱人群没有应声，他们在自责？不是。
张玉虚妄紫瞳一闪而过，每个人的情绪波动尽皆被收进眼底，老正式工起伏不断，新正式工情绪基本都十分稳定。
这说明什么？他们没觉得有什么好在意，把这次集结当成如公司领导训话般的会议，等头头发完火，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法不责众，他难道把我们全部开除了？
“呵呵。”
想明白后，张玉没忍住笑了声：“真把异控局当成公司，自个是来上班的？”
思索了会，他叫出云竹秋来到队伍前：“竹秋你记忆力好，跟我说说分局重建后，一共招收了多少名新正式工。”
“四十八名。”
“自入职开始现在，多长时间了？”
“一百五十八天。”
“武纹等级最高是多少。”
“F级巅峰。”
“回去吧。”
问完话，张玉笑着问道：“半年，武纹等级最高巅峰F级，如果隔去年以前，你们连分局的入职考核资格都没有。”
自露面后一直温和的张玉，脸上缓缓扬起一丝冷意：“今天是七月一号，好日子。”
“月末前没达到巅峰E级的，回收武纹，不得再录。”
“凭什么？！”
人群猛地哗然，响起大片抗议声，一片喧闹里，张玉只是沉默地双手负在身后，冷眼盯着他们。
慢慢的，有人察觉到异样闭上了嘴，随着人数越来越多，终于恢复之前的安静。
良久，张玉扫视变得有些杂乱地队伍：“你们好像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我是通知，不是和你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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