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私生子、孤儿,由妓女生养;
“父亲离家逃荒,生在加勒比海的中央。
“无名的荒岛,四面海水茫茫,他从小见惯贫困、苦难和肮脏;
“到底是怎么长成英雄,和学术的榜样?”
他的声线明显不同于往常,腔调也偏古板端正,倒挺符合今天颇为古典的舞台氛围。
发声的不光有陆景桓,还有不知何时站在舞台各个地方的bewhy等人。
他们只在个别歌词处才出声,除此之外就一直在舞台上走来走去,好似在自家后院踱步一样。
他们的服装风格赫然和陆景桓相差无几,一样的纯白,一样的复古。
“十美元上,是少年丧父的国父的头像;
“他凭借坚韧不拔,行走在人生路上;
“凭借聪慧的头脑,依靠自立自主自强;
“才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人聘他掌管贸易商行。”
头四句唱完,下四句陆景桓的声音就变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大家觉得他连体态和表情都发生剧变,好像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用不同的音色来rap,是陆景桓在《双城记》里就展现过的技艺。
只是今天他更疯狂,更淋漓尽致,几句就换一个腔调,一个人唱出了一支小队cpyher的气势。
“日复一日,目睹黑奴惨遭屠戮然后装舱;
“运过波涛重洋,他终日警惕、戒备、提防;
“内心渴望,能否真的归属某个地方;
“如果值得,他愿意去讨、去借、去换,甚至偷抢。
“……然后飓风袭来,留下了遍地残骸;
“少年前途堪忧,未来染上一片阴霾;
“他拿铅笔抵着太阳穴,连接痛苦的脑海;
“写下第一首诗篇,是平生苦难的告白。”
陆景桓唱到这的时候,略微一停顿,扫视了台下的众人一眼。
他再次开口时,管弦乐队的伴奏也逐渐恢弘起来,好像在迎接一段徐徐展开的史诗。
有dean的整段back up打底,陆景桓带着些许旋律唱道:
“一传十,十传百,他们都说这孩子是天才;
“要送他到本土大陆,要为他筹笔钱财;
“他们叮嘱他好好学习,别忘记自己从哪里来。”
“这世界正等待你登台,what's your name man?”
唱到最后,陆景桓消失不见。
最后一句是bewhy和西出口在朗声发出质问。
歌曲行进到最高潮,旋律与唱词都蓄势待发,重新被追光灯找到时,陆景桓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明明还是那身衣服那张脸,整个人的神情却充满了少年朝气,浑然是个莽撞而热血的年轻人。
“亚历山大-汉密尔顿。”
本该是激扬高亢的段落,陆景桓却只是轻轻唱出一个名字。
“我名叫亚历山大-汉密尔顿。”
他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比平时纤细了一些、音调高了一些,还带着点怯场的颤音。
可尽管声音发颤,陆景桓的眼神却很坚定,毫不动摇地看向远方。
“这世间未竟的事业千千万。”
“而我才刚开始,你们尽管等着看。
“尽管等等看——”
陆景桓在舞台上展现的,不符合任何一位观众的预想。
可他们没有闲暇感叹这份意料之外,因为这个舞台紧凑得过分,不给任何人分心的机会。
不容观众分心,观众们也不舍得分心。
陆景桓与助演嘉宾、伴舞严丝合缝的紧密配合,眼花缭乱又精彩至极,显然是严格练习了许久才打磨而来。
“他十岁那年,父亲离家出走,把庞大的债务留下;
“两年之后,他们母子俩双双重病,终日躺卧病榻;
“两人气息奄奄,屋里恶气扑鼻浑浊不堪……”
声音先引人注目,孙承完这才在vip观众席面前的舞台出现。
女孩的嗓音娟秀,好似在娓娓道来一件伤心事。
一脸怜惜地看向舞台中央的陆景桓,她和李遐怡及合唱团一起唱下最后一句,“亚历山大痊愈了,母亲却再也没有醒来。”
优美的女声在传统的hip-hop歌曲里至少也得贯穿一整个副歌,可在今天的舞台上只是一丝点缀。
因为今天的陆景桓是一枝独秀的绝对主角。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没人觉得冗长和乏味——
他不光加了旋律,而且又换了个音色和唱腔,这回浑厚而正气凛然,一听就是光伟正的正牌英雄。
他完全就是音色的万花筒。
“过继到了表亲家,可是表亲却又自杀;
“除了心头伤疤什么都没能给他留下;
“他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你必须坚韧不拔。
“于是他潜心苦读,看完了一座座的书架!”
当唱到“坚韧不拔”时,台上所有人都在低语。
孙承完、权革、合唱团……他们站在各个方向,向陆景桓投来一道道希冀的温柔目光,整个身体都不约而同偏向他。
“他本该虚度光阴,但幸好头脑敏锐;
“他本应丧命,或者赤贫一生徒劳枉费;
“他奋力打拼,为亡母的房东记账做工;
“交易那些买不起的商品来谋生,生活从不轻松;
“他嗜读着碰到的每一本书;
“计划着看不见的未来会如何发生,他从不服输。”
众人从各个方向围过来,把陆景桓簇拥在中间。
陆景桓看着远方,下了一个重要决定。
“航船的船头一路指向彼岸——
“就去纽约吧,在纽约一定能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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