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林嘉木的脚步不争气的停了下来。
她的语调是那样的轻松，像是最真挚的祝福。
倘若他们是挚友的话，这一定会是十分让人愉快的一件事情。
被人在意着的人，总是幸福的，被林瑜青在意着的人，更是幸运的。
他曾经以为他丢失了这份幸运，可是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
只是他没有转过头，也不曾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他只是察觉到自己的身子慢慢变得僵硬，过了许久，才轻声回应道。
“好，你也是。”
在他们二十一岁的这一年，他彻底失去了和她说出喜欢的机会。
他像是失了魂一般的朝着家的方向走，耳边依旧回荡着他的话。
她笑容灿烂，她明媚天真，她没心没肺。
可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晓他喜欢她喜欢的这样辛苦，她不曾回应他，也许只是不想伤害他。
他亦知道，也许这一切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结局，他没有来迟，只是不是那个对的人。
所以，任他再怎么努力，都是无用。
他一直不停的往前方走，忘记了来路，忘记了前方通向何方，也忘记了自己要去哪里。
直到他清晰的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那一声轻轻的叹息。
他的眼眶仿佛瞬间有了些温热的冲动。
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身，看见她正站在他的不远处。
“嘉木，你是迷路了吗？”
她就那样看着他，没有询问他失神的原因，只是那样温柔的轻声询问道。
鬼使神差般的，林嘉木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看着她走上了前来，站在他的身边。
“我都猜到了，你很久没回来了，说不定会迷路的，没想到我猜对了。”
林嘉木看着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眼里的光都无法汇聚到一处。
林瑜青看着他这个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
“今天是除夕呢，你怎么看着像是丢了魂一样。”
说完，她还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拉着他的袖子往前走。
“看你这么失魂落魄的份上，我就勉强带你回家吧，不要太感动哦。”
说着，她就拉着他大步的转了个身，朝着刚刚来时的那条路走去。
“你看看嘛，要是我不叫住你，你都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了，天亮都回不了家了。”
林嘉木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站在自己的身旁碎碎念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怀念。
他曾经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越来越远了，甚至每一次见她都需要鼓起勇气。
可是她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除了不喜欢他，她对他和以前都绝无二般。
她好像才是一直没有变过的那个人。
这个夜晚，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林瑜青显然是不准备进去的，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想着林嘉木的父母肯定已经睡了，不想吵醒他们，于是就站在门口，看着他进去。
“进去吧，我先回去了，记得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不要总是不开心，不开心对身体不好，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知不知道？”
她念念叨叨的说了一长串的话，本以为林嘉木会嫌她烦，没想到他却是十分乖顺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林瑜青本想催着他先进去，只是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些坚持的模样，便没再说话了。
他家外面的那条路，亮着一整排的路灯，明亮如白昼一般，其实她一点都不害怕。
可是她更知道，他就站在远处看着她，因此脚步也越发坚定了。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依旧站着，看着她消失的那个地方，想着她此刻应该是脚步轻快的，雀跃的往家走，心里那个空空的地方好像就瞬间得到了慰藉。
过了许久，他才走进了家门，他关好院子的门，往客厅里走。
林母还没睡，此刻正坐在沙发上。
林嘉木叫了她一声，就准备上楼了，却被她叫住。
“嘉木，你过来，妈妈问你件事。”
林嘉木的脚步顿住，却没有转过身。
他知道她要问什么。
林母看他这个模样，也失了耐心。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他面前。
“你这次非要回老家来过年，又是为了她是不是？”
林母平日里一直是个温柔贤淑的性子，极少有暴跳如雷的时候，而她此刻，却像是气急了，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到底还要为她痴到什么地步，你知不知道，她都把那个男孩子带回来过年了，整个小镇都传遍了！”
林嘉木缓缓抬头看着她，苦涩一点一点从喉咙里溢出来。
“我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也并非想要去打扰他们。
他只是想去看看她。
林母气急，“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要去！”
林嘉木慢慢地变得平静，连心底的那一丝苦涩都掩饰的干干净净。
“我知道，我只是想去看看，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他这话根本不足以让林母信服，她上前一步，苦口婆心。
“你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倘若她过得好还好，那倘若她过得不好呢，嘉木，你不能……”
少年没有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眼里满是认真，望着她时，眼底是信仰的光芒。
“倘若她过得好，那我就祝福她，并且在她结婚的时候，送上一份大礼。但是倘若她过得不好，我会毫不犹豫的带她离开。没有能不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她的，永远不能。”
他这样直白而又执拗的话彻底惹恼了林母，她此刻心里满是懊悔，懊悔着小时候不应该总是让他和林瑜青一起玩。
如果没有小时候的那些回忆，嘉木肯定不会对林瑜青这样死心塌地的！
可是没有如果，还不等她开口，少年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客厅内，转身上了楼。
她浑身无力的瘫在沙发上，痛苦的闭上眼。
为什么，她不能让他少一些痛苦？
她给他介绍了那么多的好姑娘，他通通不要，只说已有了心仪之人。
就连那个追着他那么多年那么痴情的姑娘，他也当看不见。
他就是偏偏认定了林瑜青，任她怎么说，怎么做，都不愿意绝了对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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