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1980年冬季。
织布车间技术员孙建国自上次抄袭王嘉福的引纬器失败后，始终心有不甘，他没事儿时还在揣摩自己到底哪个环节做错了，他把三号织布机引纬器拆卸下来，仔细研究，再对照自己改造的二号织布机，研究问题出在哪里。
蔡东来也认为这事儿不应该就这么放下，还应该继续研究，于是把孙建国叫到办公室。
“这方方面面的，王嘉福做的引纬器零件都在那摆着呢，难道咱们照猫画虎都画不成？”蔡东来道：“我就不信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就这么个小东西能难住咱们厂的所以工程技术人员？”
“蔡厂长，我也是像你这么想的。试机失败以后我都失眠了，每天晚上都在想问题出在哪里，可是就是没找到问题所在，看着哪儿都一模一样，怎么就不好使、转不起来呢？我总有再试试的想法，但又不好意思说。毕竟上次研究失败了，怕领导不信任了。”孙建国道。
“有这种想法是好的，我也没不信任你，方方面面的谁都是锻炼出来的，没有锻炼就没有成长。你就再钻心研究一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和上次一样，缺什么少什么需要什么，你报上来，我签字批一下。争取把引纬器研究出来，哪怕时间慢一些。”蔡东来道。
“太感谢蔡厂长了，不计较我的失败，真是大人大量呀。蔡厂长是德高望重的好领导，我一定虚心学习，百倍努力，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从头再来，不负蔡厂长的栽培。”孙建国道。
“王嘉福这种思想冒进的人，我们就不指望了。将来还得指望像你这样品行端正的青年人，这方方面面的厂里都会考虑，每一名干部的努力，厂里领导班子都看在眼里，给记着账呢。你好好干，将来大有作为呀！”蔡东来道。
“有蔡厂长这句话，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孙建国道。
蔡东来和孙建国这边研究引纬器，锅炉车间主任韩桐峰却在和周贵奎研究锅炉安全的事儿。
吴大海指挥工人将6.5t往复锅炉引风机叶轮焊制汽车弹簧钢，导致整台引风机报废后，韩桐峰不敢再信任吴大海，找到副厂长周贵奎。
“老周，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道：“你给我安排的技术员，把引风机给整报废了，还把引风机地脚拔出来了，真愁人。你赶紧想办法，给我安排一个懂锅炉技术的好人来，我不懂技术，出了事我可兜不起。”
“嘎哈呀，瞎说啥呢，那人是我给你安排过去的吗？是纺织局要求把退五君人、战斗英雄落实到干部岗位上，和我有什么关系。”周贵奎又甩出他的东北大碴子话，道：“技术问题，你应该找蔡东来蔡厂长去，找我没用。”
“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道：“惹了祸就跑，提上裤子不认账叫什么玩意。你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我找你也没毛病，生产都保证不了，我不找你找谁呀？”
韩桐峰有事不爱找蔡东来，他看不上蔡东来的作风。
“那啥，怎么就没毛病，有主管技术的副厂长你不找，偏来找我这个管生产的副厂长，毛病大了去了。”周贵奎道。
“反正我把这事儿汇报给你了，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将来出了生产安全事故，我可不负责，也负不起责。”韩桐峰道：“嘿嘿嘿，这套货。到什么时候你也跑不了。”
“那啥，你上次说的锅水碱度高的问题，解决好了没？”周贵奎道。
“老周呀，他妈的这事儿闹的。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道：“我去锅检所了，找劳动局锅炉检验所副所长郑伟童，跟他说了这个事儿，也请他过来。他呢，倒是答应了，但是就是拖着不办，就是不来。我也没办法了。”
“嘎哈呀，是不是上次酸洗锅炉那次，他和王天依去锅炉房，你给他们得罪得太狠了，他们公报私仇了？”周贵奎道。
“肯定是这么回事。上次可没给他们好脸，给他们折磨够呛。结果呢，现在报复咱们的机会来了，这俩小子还能饶了咱们？”韩桐峰道：“嘿嘿嘿，这套货。现在呀，手里举着礼品让人来，人家都不来了。以前呢，这帮小子总来蹭吃蹭喝蹭礼品的。”
“那啥，咱们这么做也没毛病，就是那两个小子太垃圾。实在不行呀，还得想办法找找他们局长。”周贵奎道。
“那就还得你们厂级领导出面，我连劳动局局长的门都找不到。”韩桐峰道：“嘿嘿嘿，这套货。这事儿呀，也够愁人的。你说好端端的王嘉福干得好好的，被这帮人给弄疯了，白瞎一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了。”
“那啥，你提起王嘉福我想起来了，你最近有他的消息吗？他到香港以后，治疗效果怎么样？有希望吗？”周贵奎道。
“嘿嘿嘿，这套货。”韩桐峰道：“头几天我跟刘金东聊天，他以前了解得多，爱丽丝总给王嘉玲打电话，自从王嘉玲上大学以后，刘金东就没处得消息了。前一段据说治疗效果还不错，谁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啥，遇到技术问题的时候，我就想起王嘉福了。”周贵奎道：“这小子是个天才，真希望他能治好病回来上班，他在办公室待着，锅炉安全就不用操心了，全厂其他纺织生产车间遇到技术问题，把他拉过来就能解决。哎！现在呀，有点想这小子了。”
“早知道现在想，当初怎么不手下留情呢。”韩桐峰道：“嘿嘿嘿，这套货。厂子里勾心斗角这点破事，真能害死人呀。不单单咱们厂子，纺织局也是，市里、省里都是，都能轻而易举把人给害了，变成疯子。”
“嘎哈呀，我早就立场鲜明支持小王，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搬不动厂领导班子呀。为这事，那些人还记恨我呢，有事儿没事就把这件事拎出来说一通，说我立场呀、思想呀，什么狗屁的。”周贵奎道。
“我以前也反对过王嘉福的做法，嘿嘿嘿，这套货。但现在想通了，我觉得他做得不能说完全对，但是没毛病。”韩桐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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