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意怅然地叹息了一声。
转身走向于之野那边，从他座位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只半满的茶杯，端着放在唇边，试了一小口，温度刚刚好，便一口气都喝光了。
霍夫人那边却是六神无主……
刚刚被盯得发毛后，又被唐乐意那个她有大病的眼神儿，给闹得心神不宁。
她确实不信。
但，她也确实害怕。
老先生看着女儿的脸色，变毛变色地变了好几回，心知她是害怕了。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虽然没有切脉，但他明白，只是靠观察，也能判断病情深浅。
他对唐乐意的针灸，已经真正见识过了。因此，并不认为唐乐意是故意说那样的话，吓他的女儿。
他想为自己的女儿问询一下，究竟有什么情况不好的地方，但想到她刚才对着于之野和唐乐意的态度，有些不好开口。
唉，等手术结束后，再请唐乐意给这个糟心的女儿好好看看。
老先生这边想到此处，看着女儿六神无主，也没有开口。
于之野看着唐乐意一口气喝了半碗茶，看来是渴了，等她放下茶杯，他先一步提起茶壶，给她又倒了半杯。
唐乐意冲他眨眼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下去。
她和他之间的默契，能十分贴切地配合对方。
于之野倒了茶，放下茶壶，声音温和地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症状？”
唐乐意手里端着茶杯，轻松惬意地做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边喝着茶水，边跟他探讨。
“她脾气不好……”
她说了半句，又喝了一口，眼皮儿挑起一半，等着看霍夫人如何变脸色，就感觉很好玩儿。
喝了一口水，后接着说道：“脾气不好的人，容易动气，气大伤身……”
唐乐意的神色很认真，完全不像是随口说笑，但从她嘴里说出的话，多少带着几分讥讽和戏谑。
至少在霍夫人听来，是这样的。
“你少在这儿胡说！我身体好着呢！”霍夫人拢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把那几根颤得令她脸颊生痒的发丝，别到耳后。
不过，她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的脸色，还是让唐乐意看着十分逗趣儿。
于之野一个眼神都没给霍夫人，而是一本正经地和唐乐意谈论。
“嗯，我也如此认为。”
“还有呢？”于之野又似是查问功课一般，提醒唐乐意接着说下去。
唐乐意接着说道：“还有，我看她眼白发红，气血不畅，最近睡不安稳，应该还容易夜里盗汗……”
她越说，霍夫人的脸色越白。
“依你看，如此症状，该如何治？”于之野又给唐乐意的杯中添了茶水。
他闲聊似的话语，却引起了客厅中其余三人的密切注意。
霍然是听唐乐意慢悠悠地分析，这个小姑娘除了针灸，看样子还懂不少中医医理，可他稍微算一下她的年纪，这情形就很诡异。
唐乐意的年纪和大一新生差不多，要说她怎么学的……难道是从胎教就开始学了？
老先生则是认真听着。
这才是医者父母心。
虽然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但心底善良。
于之野之所以让唐乐意把病情分析说出来，也就间接给了他和女儿求医问诊台阶。
霍夫人是本能地竖起耳朵，虽然嘴上硬刚，但她听着唐乐意说的那些症状，和自己平时难受时的情况一样，便开始胆战心惊。
到底是不是身体强壮地小姑娘了，四十多的女人已经到了更年期，她虽然极力表现出强势的姿态，但身体上的不舒服，只有自己最清楚。
而这些让唐乐意一一说出来，一一说中，让她不免为自己身体健康提心吊胆。
霍夫人使出全力，不让自己手抖的太厉害。
她还要练呢……不能让中人看出来。
唐乐意小口抿着茶，“嗯……这茶真好喝……”
老先生一听她夸茶好喝，当即爽朗地笑道：
“这是夷陵山茶。我的老友在那边……他专程给送过来的，你喜欢喝，带一些回去。”
唐乐意冲老先生道谢，“多谢多谢……我姥爷喜欢喝茶，我带回去给姥爷！”
老先生点点头称赞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姥爷真有福气……”唐乐意甜甜一笑。
“我认为，我是挺孝顺的孩子。我姥爷总教导我，我一不听话，就让我抄书，大医精诚呀千金方呀，都是医书……”
老先生知道唐乐意给自己留了求医的台阶。
“唐大夫，你刚才看了我女儿的，说她身体状况不好，能不能请你给她仔细看看？”
他女儿那个傲慢的性子，是不可能求唐乐意给她看病的，但他是为人父母地，什么面子也比不上儿女重要。
她说不出口，他来说。
唐乐意微笑反问道：“她不信我，我又怎么给她看呢？”
“其实，霍夫人的情况我只看了一个皮毛，要想治疗，还得切脉……”唐乐意冲着老先生笑笑。
这时，该如何做选择，成了霍夫人要做出选择。
老先生对着唐乐意有多和蔼可亲，对着自己的女儿，就有多严厉。
“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现在大夫就在眼前，你要是信得过人家，就请小唐大夫给你切脉。”
唐乐意说道：“不必说什么请，只要夫人能信我，一次针灸，即刻见到效果，若是夫人不信……那也没什么……”
“我身体没那么差……就是最近失眠，为母亲的病情着急……还有头有些晕，没什么精神……”霍夫人到底是把面子看的极为重要。
“你说的那些话，句句模棱两可，让我怎么信你？”
“要是你想要我信你……我见过效果之后，也就自然信了你。”
唐乐意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
你敢试，我就敢扎你！
唐乐意轻笑，“好吧。”
唐乐意坐在椅子上没动。
只用眼神示意让霍夫人自己过来。“让我号个脉。”
霍夫人脸色不好看，但还是乖乖走过去了。
她把手伸到唐乐意面前。
唐乐意搭上脉，之后，便进入了凝神的状态。
一开始，她面带微笑，紧着眉心轻蹙，再接着，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霍夫人的心紧缩成一团。
“不太好……”唐乐意低声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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