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筋动骨一百天。
孙三斤这个伤是已经过了一百多天了。
上回找唐乐意换过一次药，被唐乐意吓唬得从车上滚下去，还没有长好的骨头，又给摔断了。
经过唐乐意这一手之后，孙三斤就再也不也敢来了。
但这次又养了一百来天了，他还拄着拐。
而且他这条腿，成了一个实轴的直棍儿。不会打弯了。
孙三斤这才硬着头皮，来找龚照达给他治疗。
排在他前面的患者，告诉他，“龚老先生早就不给看了，现在都是于大夫在看。”
孙三斤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就凉了半截儿。
轮到他了，他往前堵住正要出门的于之野和唐乐意。
“呵呵呵……小于大夫，你先等会儿，我这条腿是你给我接上的，现在……”
他把那条直挺挺地腿，伸到于之野面前。“你瞅瞅……直的！”
于之野用小木槌儿，敲了敲他的膝盖，确实没什么动静。
“大腿骨折的部位过多，造成了胫骨平台的损伤，长达三个月的固定，骨头长好了，但膝关节内部，也因为充血造成了黏连，俗话说，就是长死了。”
孙三斤跟自己那个媳妇儿，大眼瞪小眼，俩人都是一脸懵逼。
孙三斤的媳妇儿也讪讪地问于之野，“那现在是没救了？”
于之野告诉他们：“每天用人力掰，日复一日，就能掰过来。”
孙三斤媳妇听得迷迷糊糊，“咋弄呢？”
唐乐意看她没听懂，又给她解释了一下。
“于大夫的意思是，他的腿要想弯下来，就看他自己狠不狠得下心。你让他坐在炕边，往他脚脖子上绑上砖头，往下坠的劲儿够大就行，或者，你用力压他的脚踝骨，慢慢掰……有力掰，只要掰不断骨头，就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大概也许掰着掰着，就掰弯下来了。”
孙三斤以为一百天过后，他的痛苦到头了，没想到……痛苦的日子刚刚开始。
孙三斤指着自己的两条腿，脸色惨白，说话嘴唇都哆嗦了。
“一只脚是往里歪的，一条腿是直棍儿……你们这不是把我给治残废了吗？”
唐乐意笑眯眯地瞅着他那只长歪的脚，“长歪了，也不用怕，我能再给你掰直了。不过，你再要是乱动，再长歪了，那就还得掰断重新长！”
孙三斤如遭雷劈。
“长歪了……掰断，再重新接上？！”
“对。”
唐乐意笑着表示他理解正确。“两三下的事儿，于大夫就在这里，一会儿就做完。”
于之野没再多说什么。
当场掰断孙三斤一条腿，他手也不会软。
不过，他也注意到了，唐乐意很开心。
就孙三斤这条腿，她可以一直玩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儿。
总之，唐乐意让孙三斤变成瘸子。已经是对这个人渣最大的仁慈。
孙三斤过来两三次，都是要孙艳美陪着，孙艳美把自己的手里存的那点儿钱，都搭在了孙三斤这条腿上。
现在孙艳美的手里也没钱了。
孙三斤只能自己过来碰瓷儿。
一听唐乐意就是明明白白耍他玩儿，孙三斤气炸了。
索性把事情闹大，打不过她的功夫，就诋毁她的名声。
“老少爷们听我说……我的腿，就是她打的！她拿麻袋套我脑袋上了……驴也惊了，车也翻了，把我的腿砸折，她和这个于家的野种商量好了，故意给我接歪了，还坑我的药钱……缺德遭雷劈的老天爷啊……我跟你拼了！”
孙三斤大声嚷嚷着，举起手里的拐棍儿，冲着唐乐意砸过去。
唐乐意抬起一脚，给他踢到了鹅圈里。
“既然你不想要，非要扔给我，我就留着给我家大白鹅做篱笆用。”
以唐乐意的身手，对付一个孙三斤，砍瓜切菜一般。
于之野那天看了唐乐意打曹金奎，两次都是她一出手，曹金奎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不过，就算他确定是唐乐意下得手。
他也不会让孙三斤把着罪名扣在唐乐意头上。
“没人作证，你说的就是假话。”
于之野眼神冰冷如刀。
孙三斤梗着脖子，“我说是真的！”
于之野眼中透着冰冷，质问道：“乐意为什么要砸断你的腿？她平时待人温柔和气，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你？”
孙三斤干巴巴地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想到理由反驳他。
于之野又快速逼问他。
“你说她打了你们两个人，那上次来接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那天在场的人今天也都在，你是干过了什么事，让你亏心不敢说出口？”
“我没干……你胡说……”
否认没用，于之野还在继续质问他。
“孙三斤，你上次来换药的时候，为什么不说？现在你的腿治好了，你跑过来闹是想讹人，不给拖欠的药费，还是倒打一耙，想要弄坏乐意的名声？”
一通质问，问下来，周围的人，也都露出了明白的表情。
“哦，原来是为了不给钱呀？”
“就是没钱说句话，以后再给也行呀，还有倒打一耙，坏人家小姑娘名声的，呸，真是缺大德了！”
“一个大老爷们，要不要脸呀？人家不嫌脏不嫌累，给他把腿接上了，还要倒打一耙？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在院子里等着复查等着换药的患者，和患者家属们，都一起对着孙三斤两口子指点着，议论着。
唐乐意提醒于之野，“不要耽误功夫，咱们还有事要忙。”
于之野直接对孙三斤进行了驱逐，“滚出去！”
孙三斤腿脚都残废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只能蔫头耷拉脑的离开。
孙三斤的媳妇儿又从鹅圈里，把拐杖给他捡回来，以后孙三斤就离不开拐棍儿了。
大白鹅追着她的屁股后面，“鹅！鹅！鹅！”
黄莹催促他们俩快去，搬家也讲究个黄道吉日，尽早搬完。
正好赶驴车的车老板也来了。
唐乐意和于之野骑了自行车。一起往桃叶儿集的龙王庙出发。
路边大片的麦田，麦浪翻动。
五月的阳光白晃晃地刺眼。
他们刚到了庙门口，一只狸花猫从屋檐上，直冲而下。
慌不择路的猫，直直地扑向于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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