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曹金奎刚走出门口，唐劲松迎面正往这边过来。
冤家路窄，曹金奎憋了一肚子的火，一眼瞅见唐劲松，仇人见面，他那两只眼睛里直冒火星子。
又想起孙三斤说的，他大哥的事儿和唐乐意关系很大，本来就认定大哥是被唐劲松打的，今天碰上唐乐意，没想到一个黄毛丫头身上还会功夫，那就更错不了啦！
曹金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堵住唐劲松，也不言语一声，上去直接动手。
冲唐劲松的胸口看，挥出一记重拳！
唐劲松见他出拳就打，连着向后退，退出好几步。
他看见曹金奎冲自己过来，原本想着躲开就算了，不想和曹金奎打架。
搁在年轻那会儿，他也未必打不过曹金奎。
曹金奎却不肯让他过去，上来就打，他闪躲后退了好几步，被曹金奎用拳头挤兑到了墙角。
退无可退。
唐劲松也攥紧了拳头，“姓曹的，你想干什么？”
曹金奎歪着嘴角，咬着后槽牙，上去又是一拳，“你干了什么事儿，你自己知道！我大哥是怎么伤的？你有种就明着来！老子奉陪到底！”
唐劲松到底没避开，挨了他一拳。
他擦了一把嘴角，也冒出火气来，“你大哥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那几个在背后报复你！你不去查明白是谁，没头没脑得找上我，你以为我怕你吗？我再说一遍，不是我干的！”
曹金奎吼回去，“你少跟我装蒜！”
刚才被唐劲松的闺女一棒子砸得跪在地上起不来，这会子他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就是想打唐劲松一顿，好好出出气！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咱们俩的仇，早二十年就结下了，我打得就是你！”
新仇旧恨今天就算一算！
唐劲松咬着牙，也没有服软，“你没资格跟我说话，当初是清素劝我，我才放过你，你还倒打一耙！好呀，那就打呀！”
提起龚清素，曹金奎的眼珠子瞬间就变红了。
“你不配提她！你个怂包，要不是你，我能护着她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绝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你就不算个男人！”
曹金奎他娘一听儿子又提起龚清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给了曹金奎一个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
“又是为了那个狐狸精！你这辈子碰上那小娘们就没个出息！从小为了她打架，她都死了十几年了，你还惦记着……”
他爹也上来抽他一巴掌，狠狠骂道：“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在这人丢人现眼！给我滚回家去！”
曹金奎被抽了好几巴掌，又被他娘揪住耳朵，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却也只能扭回头，回去去拉车。
唐劲松也没再和他纠缠，怔立在原地，因为那个死了十好几年的人，胸口被打了一拳的地方，像是塞了一团酸涩，难受得喘不上气，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失魂落魄地，往龚家的大门口走过去。
唐劲松知道龚照达不愿意见他，只隔着正屋的门，喊了一声爹，也和黄莹说了一声，拜托她先照顾着唐乐意，连门都没有进，只把自行车推走了。
唐乐意也不乐意和他说话。
姥姥却非让她送亲爹出门。
唐劲松看见唐乐意送出门来，对她嘱咐道：
“你老实在姥姥家里待几天。我过几天再回来，就接你回去。”
唐乐意不在乎回不回去。“不用了。我自己待在这儿挺好。姥姥不会嫌弃我，也不会拿笤帚疙瘩，拿铁锨，连削带打地招呼我。”
听着她的话，唐劲松眉心的川字又深了几分。
他以为唐乐意是在和他赌气，故意这样说话，压着火气劝道：“乐意，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要不是你惹了祸，爷爷奶奶也不会打你。”
你要懂事就不会打你这话，把唐乐意给听笑了，“我除了姓唐，其余不欠你们什么。既然唐家容不下我，我可以搬回姥姥家。”
“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姓唐怎么能一直住在龚家？”
面对唐劲松的呵斥，唐乐意反驳道：“我原本就是住在姥姥家里的，你当初为什么抢我？把我抢回去，连上学都不让我上，把我关在家里，当看孩子的丫头使唤。你每个月有几十块钱的工资，可是我一年到头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穿过！我现在身上穿的，都是杨茉莉穿小不要了，扔给我的。如果我亲生母亲还在，我会没人疼吗？她不在了，你又再娶了孙艳美，干嘛还非要把我要回去？我真希望自己不是姓唐的！”
唐劲松被一连串的控诉问得哑口无言。
最后，无奈化作一声叹息，“乐意呀，不管怎么说，你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你不能光记得那些不好的，人要感念养育之恩。”
唐乐意冷笑，“我感念的是姥姥姥爷的养育之恩。”
“我能认字，是姥姥从三四岁开始教我识字。我知道谁会对我好，也知道该报答谁的养育之恩。
说完，她不想再和唐劲松废话，转身回去。
跟一个愚孝的男人说他父母有错，是永远说不通的。
在他眼里，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是至高无上的真理。
而媳妇和孩子，都是必须和他一样，将他的父母亲奉若神明，不敢有任何违抗，甚至任打任骂，还要把所有委屈咽下去。
也许，原本的唐乐意咽的下，忍得了，但她，肯定做不到。
那就不要彼此为难了。
……
唐乐意收拾好些微低落心情，一抬眼，正对上于之野望向她的眼。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出来，又听了多少去，但此时她能明显感受到，于之野周身的气息都蕴酿着寒气。
“是谁打的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语气里压抑着怒气。
他语气冷硬，但唐乐意能感觉得出，他是关心她。
不过，她并不想让他参合进唐家内部的恩怨。
“没啥事儿，哪有人打我……我觉得脖子有点而酸，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有点儿不舒服……”
唐乐意转话题的同时，转动了两圈儿左边的肩膀，又觉得两边都有点儿不舒服，接着又转了两圈儿右边的肩膀。
于之野固执的追问，“从你回去，刚才过了两个多小时，你回去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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