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回家
房东病了。
夜楼将体温计放在灯下瞧了瞧，将近四十度。
从冰箱里取出降温贴放在房东的额头，就像以前房东对自己的那样。
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房东，夜楼回忆起了从前。
那一晚自己被房东带进出租屋，也发着高烧。
那时还没有降温贴，房东用毛巾泡着凉水一次又一次擦拭着夜楼的脸颊和脖颈降温。
现在换我保护您。
之前去电视台时恰好路过一家丧葬店，夜楼花钱买了些黄表纸钱想来等会儿应该用得上。
这种纸钱不是可以给城隍的硬通货，十块钱可以买一沓。
夜楼将买来的纸钱撒在地上，将客厅布成类似灵堂的模样。
童童把房东的气息隔绝，夜楼穿上写有房东八字的纸寿衣坐在沙发上。
“倩倩，你先和房东待在一起，等会儿无论看见了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顿了顿，夜楼将之前莫晴给自己的护身符递给倩倩。
“这趟冥途我预料不会太顺利，希望这个护身符能帮到你。”
话刚说完，忽然童煞被夜楼从倩倩的体内揪了出来。
“你小子这阵子挺爽啊，今晚来陪我！”
童煞嘿嘿憨笑着，这段时间跟着倩倩吃香的喝辣的别提过得有多滋润。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圈。
“哪能呢，当然是老大的命令最重要啦！为老大，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啊。”
夜楼冷哼一声把童煞塞进裤裆，这才又安心睡下。
时间到了凌晨一点半。
房子里静悄悄的，就连路旁驶过的汽车轰鸣声都传不到房间里。
来了！
倩倩和房东被童童用火焰隔绝，即使是城隍来也看不透这面火墙。
嘀嗒！
嘀嗒！
像是水滴声，又更像是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
夜楼的眼皮左右翻动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鬼压床。
“常髯！常髯！”
声音飘飘忽忽地，下一刻那声音已经出现在耳边。
一旁暗自观察的倩倩发现另一套女士纸寿衣竟然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
明明看上去空无一物可纸寿衣里鼓鼓胀胀的好像真穿在人身上。
“常髯，我好冷啊......好饿啊......”
那些纸祭品忽然翻动起来，就好像沸腾的开水上下翻腾。
整整三大蓝边碗的‘鸡血’、‘鸭血’、‘猪血’被消耗一空。
“还不够......常髯，我还是好饿，我可不可以吃你一口？”
躲在火墙里的倩倩听闻直接拔出随身的牛尾刀，刀带着月光折射的锋芒亮闪闪。
眼见倩倩就要起身把那鼓胀的纸衣剁成几块，童童连忙将倩倩拉住护了起来。
“倩倩姐姐冷静点！这样容易打草惊蛇反而会害了大哥哥。”
倩倩紧紧地盯着前方动静，眼睛半眯起来。
“可我不能让夜楼承受任何危险！”
“再等一等，如果大哥哥真有危险童煞也会现身的。”
倩倩转念一想，童童说得不错，刚刚还是自己太鲁莽了，险些误事。
“呜呜呜......我真的好饿啊，但我不能伤害你......我们回家吧，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夜楼的魂魄被对方带了出来，身穿寿衣的夜楼此刻被一个年轻女子牵着一步又一步地向屋外走去。
童童正要散去火墙却被倩倩制止，重新冷静下来的她想得更加细致。
魂虽然走了，但是屋外的声音却依旧被隔绝，这证明对方并没有离得太远。
现在出来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果然，几分钟后房门再次大开，一阵阴风从外边刮了进来，带走了许多之前洒在客厅的纸钱。
砰！
纸钱落下，门外的道路驶过一辆重型铲车，轰隆隆的巨响和浓郁的燃油味飘了进来。
倩倩这才放心从火墙走出。
夜楼的身体凉得好像一块冰，而另一边房东的身体热得好像火炭。
倩倩同时照顾着两人，但手上的牛尾刀却从未放下。
自从那天倩倩拿到这把刀便日夜不辍地练习刀法，有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甚至能飘过几瞬上战场厮杀的场景，而且有时做梦也在沙场劈砍。
倩倩只以为是自己太用功的缘故也并未理会，唯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自己对于刀术的学习犹如神助。
就好像自己本就会使刀似的......
想到这倩倩不禁笑了起来，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保护夜楼成为他的助力而非拖累！
看着牛尾刀心情就会变好，倩倩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和夜楼并肩作战。
可一旁的童童看着那把牛尾刀有种特别的感觉，好像自己总在哪里见过它似的。
......
冥途中。
夜楼浑浑噩噩地被女人牵着往前走，很快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甚至在视野里出现了现实里不会出现的场景。
比如天上地下各自挂着太阳和月亮，又比如道路两旁的房屋变成了一座座的墓碑和纸糊的楼房。
童煞狠狠地揪了夜楼一把，就像夜楼捏着自己的耳朵从大姐大体内赶出来一样。
灵魂的剧痛让夜楼一下清醒过来，这让他庆幸有把童煞带在身边。
“谢谢啊！”
童煞憋着笑大表忠心，“小事一桩，为老大出生入死理所应当。”
夜楼对童煞心生感激，可很快却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色彩鲜艳的纸楼纸房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道路两旁，每座楼房前都有表情僵硬的纸人管家恭敬地朝着夜楼行礼。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房屋的间隔分毫不差，简直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有的房屋楼上会有人探出身子向夜楼挥手打招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只是他们发出的声音都非常尖锐，多听几声就会出现耳鸣的现象。
‘邻居’们很是热情，可是他们最多只是站在门口，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着。
收回目光，夜楼看了眼脚下，居然是一张张纸钱铺就的路面。
软乎乎的好像踩在空气上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夜楼跟着进了一间纸楼，里面的装饰非常简单。
没有七十寸大彩电，也没有大奔豪车的车库。
看来这座纸楼有些念头，有功夫为床头雕花也不放点现代家电进来。
女人的身位一直在夜楼的前边，直到进屋她才转过身。
夜楼看到了女人的真容，饶是有心理准备也被吓得不轻。
眼睛、嘴巴、鼻孔里满是淤泥，寿衣里也掉出不少被水泡烂的纸材，隐约能见到是一张张喜帖、请柬。
女人在向夜楼缓缓靠近，夜楼配合地往后退着。
纸剑在上一役濒临损毁，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童煞给力，否则他只能拼着纸剑彻底毁坏的风险杀出一条生路来。
“你不是常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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