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们夫妻立个字据，让人家云素心里有个准备。”
村民们都同情熊坤的遭遇，也都纷纷给他们夫妻出谋划策。
熊正超一听，当场吹胡子瞪眼睛，愤怒道：“立什么字据，那是我儿子的命，若是真的被云素治死了，我——”
“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大花立刻打断他的话。
村民们也都是好心，瞧见他们夫妻当场吵起来，也都不再说话了。
最后还是王大花硬着头皮跪下磕头，村民们才都答应愿意帮忙去说说，若是云素不答应，她们也没办法。
于是，当天下午，云素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烂了。
大多数都是表明来意，劝云素救治熊坤，毕竟这孩子也确实可怜，却被云素以不懂医术，怕耽搁熊坤的病情为由婉拒了。
也有人劝云素别掺合熊坤的事儿，将李大脚背后挑唆王大花夫妻的事实告诉了云素。
“要不是我多问了几句，也不知道这出主意的人是李大脚，她这个害人精，明知道自家孙子对不起熊坤，偏巧还拿捏王大花夫妻爱子心切，出了这么个主意。”
孙小宾的娘对云素说道：“我知道你心善，但绝不能答应这件事情，万一出点事情，到时候再被反咬一口，你的好心反倒办了坏事，那李大脚八成又会煽风点火。”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此事我必定不会答应的。”云素实话实话。
从早晨王大花夫妻到访，云素就不打算插手，这熊坤的爹太过嚣张，被李大脚教唆几句，又转变心性，如此反复无常，若是真的答应了，云素才真是惹麻烦上身。
“云素，当时我给王大花说了，若是真心想要求你帮忙，还是立个字据或者契约之类的，出了事别找你麻烦，让村长也当个见证，可熊正超还恼羞成怒了！”
孙小宾的娘说完连连叹气，“这对夫妻既想要救熊坤，还如此自私哪能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了，人到绝境总要有舍才有得嘛。”
“难怪孙小宾那么懂事，你这个娘教的好，遇事也总能够分析的这般清楚。”云素由衷称赞对方。
“你别夸我了，我也只是感同身受罢了，都是做了娘的人，一切都是应该以孩子为主的。”
等云素起身去送孙小宾的娘时，瞧见季长骋在门口站着，看样子应该是站了好一会儿了。
“季长骋也回来了，瞧我只顾得上和云素聊天，反倒忘记了时辰，那我先走了。”孙小宾的娘说完就挥手离开了。
云素目送对方走远了，才扭头看向季长骋，“你是不是听到了？”
“不听也知道聊了什么。”
季长骋把肩膀上的弓箭和箭筒摘了下来，斜跨的布兜放在石桌上，才继续对云素说道：“我刚回村子，就听说王大花夫妻找你的事儿了。”
“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云素拿着掸子帮季长骋扫去氅衣上的落雪，“这大早上是他们夫妻上门，下午是游说村民们来劝我。”
“呵，这哪里是求人帮忙，这分明是把你架起来，逼你答应。”季长骋眸光微沉，有些不悦。
云素听完就愣住了。
她不是没瞧见过季长骋心情不好的模样，之前云素和殷红大打出手险些吃亏时，是季长骋从天而降护住了她，那时他说话就是这样的冷沉。
平日寡言少语，对家人之外的事情从不关心的季长骋，又一次因云素而情绪外露。
“你楞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季长骋还没意识到他的情绪转变，反倒一门心思的琢磨云素的事儿。
“哦，当然没说错。”云素挤出一抹苦笑，“我已经拒绝了，任由他们将我架的再高，我不上当就是，何况村民们也有知晓利害关系的，并非都劝我帮忙。”
季长骋的脸色这才好转了几分，“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受过你恩惠的村民当然都知道你的为人。”
“不说这些了，我今日炖了茶树菇鸡块，孩子们都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呢，大冬天的吃点热乎的才舒服。”云素提醒了一句。
“每次孩子们不高兴，你就想办法做好吃的哄他们，我倒是跟着大饱口福了。”季长骋笑着摘掉了护腕，挑帘进屋时，将厚重的氅衣解开。
一家四口围坐在四四方方的矮桌旁，享受冬日美食，热气腾腾的茶树菇和色泽诱人的鸡块，确实能够填补那点糟糕的心情。
可接下来的日子依旧不太舒心，云素言辞拒绝了王大花夫妻的请求，熊坤的病还是没有进展，每日喝下去的汤药都是治标不治本，既花银子又受苦。
熊正超船厂的老板让人捎了口信，年底船厂都是做小画舫，为年节做准备，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催促他赶紧回去干活，工钱可以加倍，毕竟短时间找个靠谱的船工太难。
熊家如今正是用银子的关头，王大花为了照顾儿子也没去干农活，每日三顿药不能缺，吃喝也要银子，只能咬牙让熊正超回船厂干活。
婆媳两人照顾熊坤，起初婆母还尽心尽责，可日子久了，老人家的那点耐心也熬尽了。
“大花，我们也尽力了，坤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让他别再遭罪了，那些药灌下去屁用没有，还糟蹋银子，不如给坤儿买些好吃好喝的，让他自生自灭吧！”
那婆母说话时老泪纵横，浑浊的眸子也肿成了核桃。
王大花明白婆母的意思，可她做娘亲的，怎么舍得放任不管呢？
她思来想去了一个晚上，翌日天不亮就裹着棉衣出门，直接来到了云素的家门外。
区别于上次夫妻两人造访的态度，这次云素开门的瞬间，王大花‘扑通’就跪了下去。
“云素，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家熊坤吧？”王大花泣不成声。
“这……”云素有些惊讶，她面露复杂之情看着跪在面前的妇人，伸手将她拉起来，“有话好好说，你又跪又磕头，岂不是折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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