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含情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雨说下就下，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云素这院子里原是搭了雨棚的，可惜去年风雪太大，积雪将雨棚压塌，开春后云素忙着晾晒药材，就靠这那点阳光，所以就没让季长骋重新搭雨棚。
如今倒好, 这愈发急促的雨点砸落下来，瓢泼似得。
铺天盖地浇了下来的雨，眨眼的功夫小院那点土路就变得泥泞不堪。
云素和季长骋淋得浑身湿透，好在他们配合的默契，将篷布和立柱挂在一起，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勉强搭了个遮雨的棚子。
“要紧些的药材和熏硫黄专用的柜子给你收拾到屋里了, 还有些半干的药苗都用竹筚盖了。”
季长骋又问云素：“屋里都快摆满药材了, 你那些装袋待卖的药材要放哪儿？”
云素在稀里哗啦的雨声中高声喊道：“这些药材中有些带着甜味不能放在孩子们屋里，亦涵贪嘴别误服了, 要不拿到我们的寝屋去吧。”
可他们的寝屋除了雕花的木床就是挨着窗边的罗汉榻，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衣服箱子了。
平日云素和季长骋虽然是同屋而眠，却是分榻而睡，一个睡床，另一个睡罗汉榻。
眼下为了保全这些药材，只能把罗汉榻腾出来放置那些待卖的药材了。
云素浑身湿哒哒的，她最清楚满院子的药材该如何分类存放，季长骋要按照她的吩咐跑来跑去的做体力活。
两个落汤鸡别提多狼狈了。
“季长骋，我们从药田带回来的根块儿都落在雨水里了，地面泥泞不堪，你小心脚下，别滑倒了。”云素好心提醒。
“那你可就多虑了，我这一身功夫，不至于滑倒。”季长骋随口回了一句。
任何时候决不能立flag，季长骋的话刚说完没多久，脚脖子就扭了。全凭云素这张嘴，一语成谶。
“呸呸，我这张嘴是开过光吗？怕下雨就下雨, 怕你滑倒你就扭伤了脚。”云素欲哭无泪。
她浑身湿哒哒的扶着季长骋到寝屋。
“我没事，扭伤脚踝而已。”季长骋不想让云素担心，随口说道。
云素弯腰屈膝，抬手点了点他红肿的脚踝，“只是扭伤而已？”
季长骋脚踝吃痛，倒吸一口气‘嘶’了声。
“知道疼了吧？脚踝都肿起来了，这处还被什么尖锐之物划伤了，你逞能什么。”
云素没好气的说道：“你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雨水脏的厉害，伤口要用药水冲干净，免得发炎，我去给你拿跌打损伤的药酒，你——”
没等云素说完，她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也换下湿衣服，先去沐浴更衣，免得我给你准备的热水凉了。”季长骋好心提醒了一句：“正好我趁着你沐浴时换一下衣服，免得又和早晨似得。”
早晨……
云素楞了楞，白皙的脸颊瞬间袭上一层红晕，脑海里纷沓而至的画面, 是她宽衣解带更换里衣时, 被季长骋撞了个正着。
“哦，那……那我一会儿来给你处理伤口，你别乱动。”云素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淋了雨的云素和季长骋好不狼狈，此时各怀心思易地而处，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云素惦记着季长骋脚踝的伤，沐浴的速度极快，等她换上干净的衣裙，将湿哒哒的长发随意挽了个髻，用方帕子揩去水，就拿着瓶瓶罐罐的药朝着里屋走去。
“云素！”有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帘传来。
“翠兰大姐？”云素听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下意识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雨还在下，隔着雨帘，云素看到隔壁墙挥舞的小旗子，旗子上还有‘泡菜’两个大字。
云素笑了笑，冲着隔壁喊：“翠兰大姐，怎么了？”
“雨太大了，我院子都成水塘了，进出都不方便，亦泽他们兄妹都在我家，没有淋雨，今晚就让他们住在我家吧，给你说一声，怕你担心。”翠兰扯着嗓子道。
“好，那就辛苦翠兰大姐照顾他们兄妹了。”隔着一堵墙云素应了声，季长骋现在脚踝扭伤不说还划了一个口子，孩子们不在家也好，省得担心。
“不辛苦，你和季长骋在收拾晾晒的药材吧？记得小心些，这雨来的突然，下了好一会儿也没停的征兆。”翠兰补充道：“不说了，我厨房还烧着饭呢！”
仓促结束隔墙‘喊话’后，云素才转身去找季长骋。
她手里拎着不少药，有消毒的，止血的，活血化瘀的等等，刚掀帘走进去，就瞧见赤膊上半身的季长骋姿势有些别扭的曲折红肿的脚靠着齐腰的衣箱拿衣服。
“我帮你吧。”云素主动上前，她将那些药随手放在床榻旁。
季长骋扭头看了过来，深邃的眸子亮了亮，垂眸低声问道：“亦涵他们晚上不回来了？”
“对，你都听到了吧？”云素从里拿出黑色绵绸的长衫，上面绣着覆雪红梅，还拿了一件白色的短卦上衣。
她推了季长骋一把，掌心在他腹肌上贴了贴又快速离开，“你坐着，扭伤的脚踝处还有外伤，别悬空垂着。”
季长骋看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凑近了些，腰腹被她触碰过的位置有些发烫。
他坐在床榻旁，心跳莫名有些快。
云素帮病人的时候总是心无旁骛，也跟不会考虑别的，她拿着白色的短卦帮季长骋套上，随手摘掉自己头上顶着的方帕子帮他擦拭被雨水打湿的长发。
“我把头发给你擦了个半干，先用木簪给你束了一半头发吧。”云素手法娴熟的挽起季长骋齐耳的长发，一勾一拧，木簪绕了半圈，稳稳扎住了头发。
古往今来，头发都被寓意了别样的亲昵。
‘青丝’通‘情丝’，情丝束发，结发为妻。
季长骋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然沉了沉，眼尾微挑，眼波宛如湖面涟漪久久不散。
“来，喝一杯果酒暖暖身子，我把长衫给你换上，就要处理伤口了，可能会有点刺痛感，你稍微忍忍。”云素抬头去看季长骋，却撞上他那双含情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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