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着了，手里的炭笔‘咔哒’被她被掰断了。
“你怎么来了？”云素慌忙起身，慢半拍的发现季长骋怀里抱着熟睡的孩子。
“这小丫头没认几个字就犯困了，我就先把她送来睡觉。”季长骋将怀里的季亦涵放在床上。
云素想要帮小家伙盖被子，可手上沾满了黑色的炭墨，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等她去拿帕子擦手时，季长骋已经帮孩子盖好被子了。
“你的字写得挺好。”季长骋扫过云素写的药方。
“马马虎虎吧。”
季长骋又问，“这药方莫非就是你之前药浴的方子？”
云素有些惊讶，这季长骋不愧是书里的男主，一猜就中。
“是，之前因为药效有点猛，我泡完药浴险些昏过去。”云素如实说道：“所以我闲着没事，又调整了一下药方。”
“是为了治疗云莲在你体内下的毒？”
云素点头，“没错，虽然时隔多年，我已经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云莲下毒害我，但身体毕竟是自己的，总要调理好才行。”
“确实如此，那你要慎重些，万一药效拿不准，晕倒在药桶里可就麻烦了。”季长骋还指望着云素早点恢复帮他照顾两个孩子呢。
“不如这样，我每日药浴的时间放在日落之时，那时你也打猎回来了，可否守在旁边，我若出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及时将我从桶中捞出来。”
药浴时云素是穿着衣衫泡药，何况她眼下是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压根没考虑太多。
季长骋思考了片刻，也没有拒绝，“行，那你就每日酉时泡药浴，如何？”
“好，那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云素白天去药田施肥浇水，然后带着亦泽和亦涵去山里采药。
采药回来后就提前准备好晚饭，煨在灶台旁。
亦泽和亦涵板着小马扎坐在云素旁边温习学的汉字，云素在灶台旁烧水煮药，赶在酉时将药浴备好。
季长骋每日都会在酉时前回家，他起初看着云素药浴时，还有些不习惯。
缭绕的热气和刺鼻的药材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他为了避免尴尬，还拿了一本书打发时间，时不时扫一眼药桶里的云素。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云素整个人被药浴蒸的脸色发红，汗珠如雨，不晓得是因为药效起了作用，还是别的缘故，整个人还会打颤，牙齿碰撞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饶是季长骋也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云素痛苦的表情仿佛是成千上万的蚂蚁啃噬一般痛苦难熬。
起初季长骋以为云素不会坚持多久，但从酉时到戌时，她愣是撑住了。
季长骋将云素拧眉硬撑，咬牙强忍的一幕尽收眼底，嘴皮都被牙齿咬破了，也没发出一丝声音来，他不由暗暗佩服这女子如此有毅力。
一天，两天……八天，九天，竟这样坚持了下来。
不记得是哪一次，云素一度没有撑住，整个人昏了过去，脑袋都没入药桶里，亏得季长骋反应够快及时将她捞了出来，否则怕是要呛死过去。
当时云素身体忽冷忽热，季长骋虽不精通医术，但因为习武的缘故也略懂些皮毛，给云素诊脉时，发现她脉象上一刻沉如铁，眨眼间又虚如浮萍，委实奇怪。
也确实是体内中毒所致的现象，奈何季长骋束手无策，一度紧张忧虑，好在云素很快醒了过来，才让季长骋如释重负。
“娘亲，你……你还好吗？我和哥哥都要……都要被你吓坏了！”亦涵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神情间还带几分惊恐之色，小脸上还挂着泪花。
云素有些动容，安慰亦涵，“娘亲没事。”
她哑着嗓子，说道：“有爹爹在娘亲旁边守着呢，你和哥哥不是总说爹爹最厉害，有他保护娘亲，你们不必担心的。”
“好了，你们娘亲才刚醒，让她少说话，多歇一会儿。”
“亦涵，爹爹说的对，咱们还是出去吧，让娘亲再休息会儿。”季亦泽拉起妹妹的小手。
季长骋见女儿还有些留恋，这才开口，“爹爹守在这儿不离开，橱柜里有爹爹买的糖饴，让你哥哥拿给你吃。”
听到糖饴，亦涵的小脸上露出个贪吃的笑容来，她这才点了点头，离开前还不忘和季长骋拉钩，“爹爹要收好娘亲，咱们拉钩，不许骗人！”
躺在床上的云素看到这一幕，也笑了起来。
季长骋忽然发现，云素笑起来的样子格外令人动容，细长的眉飞入鬓角，略显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羸弱，让他莫名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自那次之后，季长骋再守着云素泡药浴时，便不再看书，而是和云素时不时聊几句，好分散她的注意力，也能够减轻药浴时的痛苦。
“云素，我一开始真的没想到你能够撑下来。”季长骋敞开心扉和云素聊起这个话题。
“没办法，若不是为了自己的身体，我也不愿受这份苦痛的。”云素自嘲一笑，“我其实很怕疼的。”
季长骋有些意外，“看不出来你会怕疼。”
“我当初也看不出来云莲妹妹会害我，她总是给人乖巧懂事的错觉，实则却城府颇深，心狠手辣。”
云素意有所指，“所以我后来猜到真相时才会濒临崩溃，偏又嫁给了你，这才破罐子破摔，将情绪都发泄在你和孩子身上。”
季长骋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往事。
“不论你现在如何看待我，都改变不了我糟糕的过去，我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混账事情，极尽嘲笑羞辱你，对待一双儿女也是冷漠刻薄，不管不顾。”
云素有意借着闲聊，消除原主在季长骋心中的糟糕形象。
毕竟距离她穿书那日，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了，为了改写一年后惨死的结局，云素不得不好好经营她的新人设。
“云素。”季长骋忽然唤她的名字，“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要往前看，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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