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四姑娘，还是不大吃东西。”仆妇看来是负责照顾犬园里的狗的，忙回道。
江悦倩回头对乒乓解释道：“惊蛰最近不知怎么了，不爱吃东西，精神也不好。还有个谷雨，皮肤有溃症。偏常请的那个兽医回老家了，一时请不到人，实在叫人心急。”
乒乓猜她家的狗全部是用节气来命名的，倒是省劲。忙问道：“狗在哪儿？我们去看看？”
江悦倩指了指场地一边一排犬舍道：“在那里。平日我一天来两次放开它们跑跑。其余时间只能呆在犬舍，我兄姊都不喜欢狗，怕惊扰到他们。”
边说边过去，早有仆妇躬身道：“四姑娘，您身上穿着宴客的衣服，还是不开犬舍门的好。”
乒乓道：“那些狗必然是见了你开心得连蹦带跳，上头扑脸，衣服上不留狗爪子印都是不可能的。”
江悦倩笑道：“也没办法，它们长时间被关着，好容易看见我每次都和疯了一样，害得我来一趟换一次衣服。”
说话就到了犬舍边上，犬舍的墙大约到乒乓肩头的高度，好几只狗兴奋得扑在门上汪汪大叫，晃得木栅门直响。惊得纤纤直往后退。
江悦倩笑眯眯地拍了拍栅栏门，那些狗闹了好一阵才渐渐安静下来。
她们先去的惊蛰的犬舍。
隔着木栅门，见一条极大的黑棕色毛的大狗躺在墙角一动不动，身形极瘦，肋骨清晰可见，形容憔悴。听到有人来，撑着抬起头看了看，见是江悦倩，勉强摇了摇尾巴叹息了一声又躺下去。
这一声叹息江悦倩听不到，乒乓可听得真真的，忙上前一步仔细观察。见这狗嘴角挂着口水，隐隐传出臭味，只是看不出什么毛病。
“惊蛰啊，喉咙里的骨头还没弄出来啊？”隔壁犬舍的一只大花狗关心地问道：“这都好几天不吃东西了，不成啊。”
“喉咙疼的厉害，什么也吃不下去，喝水都疼。”惊蛰哑着嗓子呻吟道。它见乒乓蹲下身子来，有些警惕地起身，又饿得没力气，趴在地上直喘气。
“四姑娘，我给它看看如何？”乒乓看了一眼江悦倩，问道。
“你会给狗看病？当然可以！”江悦倩高兴道。忙又吩咐仆妇：“把惊蛰扶起来给林姑娘瞧瞧！”
“不用了。我就这么看看就可以。别人不要靠近，让她们退远些。还有纤纤，你怕大狗，退得再远点。”乒乓忙道。她很清楚地看到了惊蛰和隔壁伸出头来的那条大花狗眼中的惊讶。惊蛰脖子上的毛已经慢慢耸了起来。
待众人退后，乒乓撩起裙摆慢慢蹲下，对惊蛰低声道：“你喉咙里扎了骨头弄出不来是吧？”
“惊蛰，她听得懂我们说话？”旁边的大花狗叫道。
“要是如此，你就张开嘴给我瞧瞧。”乒乓又道：“要想好起来就赶快！我是来参加寿宴的，没多少自由时间。”
惊蛰呆呆看了看她的眼睛，确定里边没有恶意，就主动张开了大嘴巴。
只见它的舌根喉咙四周是大片的红肿的，深处隐隐有黄白色溃疡面。乒乓想看仔细点，就对江悦倩道：“隔着门看不清，须打开门。”想了一下，把裙摆系了一个扣防止弄脏，伸手就去把门栓打开了。
江悦倩见她也不嫌脏，忙凑过来道：“小心点，地上有狗毛。”
乒乓此时已经进去蹲下，对惊蛰温声说道：“别怕，再张大点。”
“惊蛰，这女孩子怪不错。”大花狗前爪搭在墙上，只露着个大脑袋时而看看乒乓，时而又对惊蛰絮絮而语。
惊蛰嘴巴张得久了，口水涔涔而下，它不大好意思地闭嘴咽了一口口水，又疼地皱起了眉头。
乒乓双手扒着惊蛰的大嘴巴，低声道：“疼了你可别咬我，我看见那根骨头了。”回头道：“四姑娘帮个忙，帮着扒着它的嘴巴。它的喉咙里扎了一根骨头，已经发炎了。得赶紧取出来。”
江悦倩忙也撩了裙子蹲下，也不嫌脏，双手扒住狗嘴，笑道：“你倒也厉害，一下子就知道病因在哪了。”
仆妇们在远处都窃窃私语，不知自家姑娘那里认识个这么个懂兽医的女孩子。
这几句话间，乒乓已经看准了地方，轻轻伸进食指中指想夹出来，可是扎得挺深，轻易拔不动。情急之下，乒乓拔下头上的钗子，使劲捏了捏，勉强当作镊子伸进去拨了一下。
惊蛰疼得整个头不由自主往后仰着躲，但是它也知道这是为它好，因此一直强忍着没有动嘴咬乒乓。
好容易拨得松了，用钗子一夹便夹了出来。
两人一松手，惊蛰便大咳起来，一下子咳出一口带着脓血的粘液。然而马上就觉得喉咙舒服多了，它立刻跑到旁边的水盆那里大口去喝水。
“行了，骨头取出来，你找大夫给它开点去炎症的药，我记得大型犬用药大约是成人的量减半即可。近几日吃点软和的东西，别吃硬的。”乒乓将那根细细长长的鸡腿碎骨放在墙上叮嘱江悦倩道：“以后别给它们吃鸡骨头，那东西一咬碎了就跟刀片一样，很容易伤害它们的口腔和食道，有的进到肚子里能把胃肠戳破造成死亡。”
“乒乓你怎么知道的？”江悦倩这会儿看乒乓的眼神都带着不可思议：“你学过兽医？”
乒乓被噎了一下：“什么兽医？我可不会！我……是看过这方面的书，嗯嗯，我看书很杂，乱七八糟什么也看，记得以前看过这方面的一篇，所以就用上了。”
“那你能帮谷雨看看吗？”江悦倩满怀希望地用星星眼看着乒乓：“谷雨也病了。”
乒乓无奈地笑笑：“我这是要开诊嘛？来来来，赔我钗子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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