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给她检查的全过程,容祁瑾都没有跟霍庭墨说过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而询问她伤势的时候,也是一字一句,例如公事般询问。
吃饭的间隙。
“我不想待在医院。”
在男人喂完一口粥后,陆听酒抬眼看他,低低出声。
霍庭墨拿着勺子的手,微顿了顿。
但随后。
三秒钟不到。
霍庭墨就低应了一个好字。
也没有问任何的原因。
……
“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出院。”
办公室里的容祁瑾,盯着电脑上屏幕上的病例。
依旧是一贯温润的音。
听不出丝毫异样。
但若真要说,就是语调太平静了。
他没有看站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只是再一次的重复了他的回答。
“她不想待在医院。”
霍庭墨不疾不徐的道,为她找理由,“她受不了医院里的味道。”
“受不了也得受着。”
容祁瑾抬起了头,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医院自然有医院的味道。”
“受伤还有血腥味呢,你能遮挡得住?”
霍庭墨一双深静无澜的眼盯着他,没理会他话里刻意带着的情绪,“我等下带酒酒回星湖湾,你跟着去。”
“我还有两台手术。”
容祁瑾不紧不慢的道。
从小。
他素来将霍庭墨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也从来没有违背过他说的话。
这是第一次。
容祁瑾没有顺着他的意思。
“手术让别人的去做。”
“找不到就从国外调,你跟着我去星湖湾。”
霍庭墨不疾不徐的道,甚至连语调的平仄,都出奇的一致。
容祁瑾没问,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因为这时的他,看见霍庭墨,总是能够记起昨晚他身上,被血完全浸湿的那件黑色衬衫。
细细密密的鞭痕,覆于男人整个背后。
呼吸几乎骤停的那瞬间。
第一次。
容祁瑾对一个人,产生了刻骨的杀意。
沉寂了很久。
还是容祁瑾先出声。
他不理解——
“你明明知道,在医院里,她的伤势会痊愈得更快,但你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来。”
“庭墨,你觉得这是宠她吗?”
容祁瑾笑了笑,冷静的道,“变相严格的说来,你这是害了她。”
“不是所有依着她的意思,都是为了她好。”
但霍庭墨脸上的神色,比容祁瑾更为的平静,“顺着她,她才不会走。”
静了好一会儿。
应该说整个办公室,死寂了很久。
仿佛空气都停滞在了那瞬间。
容祁瑾才低笑出声。
但是是无声的讽刺,“霍庭墨,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霍庭墨静了静,没再说话了。
转身就离开。
……
男人的动作很迅速。
下午的时候,霍庭墨就抱着陆听酒进了星湖湾。
中途,陆京远来了一次。
原本眼底是有怒意的,但听到出院是陆听酒自己的意思。
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
但他在星湖湾待了没多久,就被公司的事情,叫了回去。
倒是陆祁临,一直陪着陆听酒。
到晚上的时候,他才起身离开。
离开时。
他看着陆听酒,嘱托道,“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你非要出院在星湖湾养伤,如今顺着你的意思,把整个医疗团队搬到了星湖湾。”
“答应哥哥,在伤好之前,乖乖的,不要闹腾,可以吗?”
半躺在床上的陆听酒,眼眸转了转,没去看自家哥哥,轻轻浅浅的音,“岁岁没有闹腾。”
陆祁临淡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没有闹腾的岁岁,以后不要再为别人挡枪了,嗯?”
在自家小妹的性命上,陆祁临第一次自私了一些。
但如果那人换成是他,他也不希望陆听酒为他挡枪。
听到陆祁临的话。
陆听酒眼底的神色,淡了些许,“霍庭墨不是别人。”
陆祁临微怔了一秒,但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俯身,抱了抱陆听酒,“岁岁好好养伤,哥哥明天来看你。”
陆听酒轻点了点头。
……
陆祁临走后。
过了好一会儿。
就在陆听酒怀疑,霍庭墨是不是不在星湖湾的时候。
他才出现。
霍庭墨在卧室门口停了一会儿。
才伸手推开门。
慢慢的走近,在陆听酒床边坐了下来。
替她捻了捻被角后。
霍庭墨出声,“替你给剧组请假了,你的戏份延到了最后。”
原本《月陵朝》就到了最后收尾的阶段,又是她和季清斐的重要戏份。
被这样一耽搁,相当于拖了整个剧组的进度。
但霍庭墨安慰她,“被延误的损失,霍氏会补上,即便这个戏将来不播,他们的薪酬也是照发不误。”
除此之外。
霍庭墨还说:“酒酒,我知道了你查霍家的原因。”
“有的事情,你想知道,可以亲自来问我,我不会对你隐瞒。”
而隐隐有某种预感的陆听酒,抬眸对上男人深暗的眼神,“我查霍家,是因为……”
然而霍庭墨看着她,低声打断了她的话,“沈洲对你说,他十几年不回深城,是因为你妈咪的车祸,跟他有关系,对么?”
霍庭墨以陈述的语调,缓缓解释,“他不回深城,刚开始是因为怕我妈妈触景伤情。”
“外公去世了。”
后来不回,是因为他妈妈不在了,那人没有了回来的理由。
后面一句话,霍庭墨没有说出口。
但陆听酒大致猜到了。
莫名的。
她心底有种无声无息,却强烈的窒息感。
即便霍庭墨不解释,从始至终,她也不信沈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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