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是救了他们生命的恩人，如此感谢实属正常。
或许，大部分人内心还是善良的。
诺伦微微一笑，随后让血姬带领着市民们按照从办公室里找到的试验场地图，将他们带离了溶洞，自己则跟琥珀又仔细搜寻了一遍整个试验场，发现无人之后才肯离去。
奥尔堡山，后山。
当诺伦与琥珀从地下通道内走出时，远处山峦之巅隐隐有金芒浮动，黑灰色的天空渐渐演变为淡金色。
似乎黎明的曙光即将到来。
“下雪了？”
诺伦抬手的同时微微仰起头，一边感受着落在手心的冰凉，一边看着天际之间飘动的鹅毛般大雪，内心闪过一丝悸动。
薄雪给奥尔堡山铺上一层白纱，让这个原本沉寂的山林变得更加神秘。
“冷吗？”
看着琥珀破烂的衣裙，诺伦将她搂进怀里关心道，而她则摇了摇头，伸手指向前方。
诺伦视线顺着望去，一个坚毅、宽阔但异常孤寂的背影立在白皑之中，原本的黑发也在雪的铺染下变得花白。
不，或者说它已经变得花白了，当诺伦的来到伊莱面前时，发现这个年轻的警长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怎么没带琳离开？”
诺伦疑惑道，视线望向伊莱怀里陷入沉睡的琳。
她微闭双眼均匀呼吸，时不时还砸吧着勾起笑意的嘴角，似乎做了个不错的好梦。
“你带着她离开吧”
伊莱默默地将琳交到了诺伦怀里，伸手抚开她的刘海后莫名地叹了口气。
“那你呢？”
面对诺伦的询问，伊莱沉默不语，盯着琳的睡脸瞧了许久，随后转身，摆手，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地下通道的方向走去，脚印在雪中连绵。
“一会我要将试验场破坏，奥尔堡山因此可能会发生山崩，你最好别过去，里面的人我已经全部救出来了”
诺伦善意提醒道，而伊莱依旧没有回头，语气类似于解脱了一般的轻言笑语。
“把我一块埋了吧，正好我的妻子和女儿也埋在后山附近，死后还能跟他们做个伴”
“？”
他想干嘛？
诺伦眉头微皱，嘴唇张合地刚想问些什么，随后眼尖的他发现了伊莱脖颈处的异样。
那是一圈犹如活物一样不断蠕动的黑色纹路。
诡异
怪诞
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给当事人带上了死亡的镣铐。
“你被诅咒黑雾侵染了？”
不知为何，诺伦内心猛地被揪紧，朝伊莱的背影急迫大喊道。
“我可以压制你体内的诅咒黑雾，直到找到让你变回正常人的方法！”
“……”
“在这个期间，你不会伤害任何人！”
“……”
“难道你把琳救出来，就是为了抛弃她吗？！”
听到琳的名字后，伊莱脚步微顿，但并没有选择转身。
他明白，一旦自己再看一眼琳，或许就会放弃死亡，被活下去的希望所诱惑。
但自己怪物，死亡才是最终的归宿。
只有自己死了，这一切才能画上句号。
自己死了，就可以去找她们了啊……
“别告诉她这件事，可以吗？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伊莱恳求道，而诺伦则没有说话，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飘落的雪花压着树枝发出簌簌声，几团白雪掉落后，诺伦轻叹一声，呼出的白气遮掩了神色复杂的眼眸。
“你将她救出来交给我以后，死在了那群诡异的超凡者手里”
“这样的理由会让她愧疚一生”
“这是她必须接受的惩罚”
诺伦的反怼让伊莱哑口无言，最终只能淡然一笑，洒脱地摆了摆手。
“你这人真是奇怪，到头来我还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诺伦·艾尔”
即使伊莱不打算转身，出于对他的尊敬，诺伦依旧将脸上的万变凝脂撕下，露出了自己清秀的真容。
“圣洛城城主，来奥尔堡市的目的是来探究莱恩公爵阴谋的真相”
“是么”
伊莱长舒一口气，语气就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轻松。
“那我就放心了，记得帮我照顾好她，她的父母变成了怪物，我再走以后只剩她孤身一人了”
“我答应你”
一阵冷风吹过，扬起的白雪彻底掩盖了伊莱向前踏出的脚印，孤寂的背影缓缓消失在了苍茫白皑之中。
当伊莱消失在地下通道入口处的那一刻，远处朝日初升，灿烂的金光闪耀在天际之间。
可惜，他并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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