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祝清嘉紧紧握住闻笙的手关切地问道，“笙姐，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咱不急，你先好好消化这件事，要是想清楚了，再约时间跟他们见个面，好不好？”
“无论你有什么想法，他们都能接受。”
祝清嘉当然明白姜如新的顾虑，担心闻笙无法接受他这个亲生父亲。毕竟过去二十多年，他对她并没有养育之恩，也没有参与她的成长。
甚至在闻笙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出现。
他们只是生物学上的父女，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不像闻亭书，含辛茹苦把闻笙拉扯长大，给了她所有的宠爱和关爱。
不是亲父女，却胜似亲父女。
当年要不是闻亭书收养了闻笙，她有可能会成为孤儿，被送进福利院。
“嘉嘉，我现在有点乱，暂时不能给你任何的回复，能容我一个人好好想清楚吗？”闻笙垂着眼眸，努力压抑心底的巨大震惊。
祝清嘉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闻笙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
“笙姐，我送你回公司！”
闻笙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祝清嘉一眼，眼眶微微泛红，“不用了，你今天还是留在家里好好休息。”
“没事，我送你回公司再回来。”祝清嘉坚持。
咬了咬唇，闻笙一字一句说，“嘉嘉，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可是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眼神里的坚决和迷茫，让祝清嘉无法拒绝。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害怕，担心会因为这件事而失去最好的姐妹。
“笙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带着。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告诉我。要是觉得姜十方太热情，我可以替你去说，让他先缓几天，给你足够的时间接受这个事实。”祝清嘉改口说。
“放心，我没事，现在真的只想一个人静静。等我想清楚了，再找你好吗？”闻笙再次强调。
她没有那么脆弱，要不然当年闻亭书车祸走了以后，也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重新站起来面对一切。
如果有在天之灵，闻亭书一定希望看到闻笙好好活着，变得坚强和自信。
何况生活要继续，悲春叹秋不是闻笙的性格。她骨子里的坚韧，超乎所有人的认知。
祝清嘉平日伶牙俐齿的，可是到了这一刻，却再也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来。她太清楚闻笙的性格，但凡决定了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改变。
“我下班去接你。”
闻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大门一张一合，祝清嘉倒在沙发上，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她现在不仅头疼，心尖儿也疼。
脑袋也是乱糟糟，哪里还有平日气势如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直到被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她才最终回过神来。
“喂，哥——”祝清嘉有气无力说。
姜十方一听就知道祝清嘉不对劲，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是嗓子不舒服还是感冒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往日熟悉的、关心的话语，这刻落在祝清嘉的心里却成了压在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
这些年，姜十方对祝清嘉有求必应，无微不至，极尽宠爱。她曾经天真地认为，这一切皆因自己足够的优秀，才能得到继父和哥哥的垂怜和疼爱。
殊不知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闻笙。
姜家父子把对亲生女儿的宠爱，全都倾注在祝清嘉的身上，极力想要弥补那份遗憾。
难过吗？
确实有点。
但是祝清嘉感到最难受的，还是闻笙所遭遇的这一切。先是闻亭书的离开，然后发现自己并非他的亲生女儿。
“嘉嘉，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我现在马上过来带你去看医生？”得不到回应，姜十方急了。
祝清嘉闭上眼，“哥，不是我，是笙姐。”
“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才再次传来姜十方心急如焚的声音，“阿笙知道以后，有什么反应？她是不是很难过，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不是闻叔叔的女儿？她现在在你那里吗？让她别离开，我和爸马上过来。”
换作任何人，也无法接受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父亲，居然不是亲生的。再说了，闻笙和闻亭书的感情那么好，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知道真相以后很难过。
“她刚走了，说要静一静。”祝清嘉实话实说。
姜十方听到闻笙走了，激动地说道，“你知道阿笙去哪里了吗？”
祝清嘉没有说话，脑海中不断浮现闻笙离开前双眼红红的模样。她很少看见闻笙这样，上一次还是闻亭书车祸离开的那天。
“我先不跟你说，这件事得告诉我爸。他下午好像要去长璟，说要找阿笙谈合作的事。”姜十方一拍脑袋，匆忙挂了线。
与此同时。
离开小区以后，闻笙在路边拦截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戴着金丝眼镜，看了眼后视镜后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闻笙报了公司的地址，靠在座位上，失了神似的望向车窗外。
江州下雪了。
下雪天对于闻笙来说，有不好的回忆。闻亭书车祸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喜欢这种天气。
只要想起那一年大雪过后的燕京，她的胸口就会难受得近乎窒息。
无论过去多久，闻亭书的死始终都是闻笙心底无法磨灭的痛。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往前看，好好生活，绝对不能让闻亭书担心。
可是今天知晓了关于那只手表的秘密，那些风尘的回忆疯狂地侵蚀她的心脏。
闻笙的心很乱，即使看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依然无法接受自己是姜家女儿的这件事。
也许是报告出错了？
又或者，是样本弄错了？
她怎么可能不是闻亭书的女儿？
一桩接一桩的事情，宛如有千斤般重，压在闻笙的心头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闻亭书还在，一定会告诉她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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