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内隙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吴富的名字，杨开诸人虽不觉如雷贯耳，但方石像、秦传宗等人却是久有耳闻。就连殷左禅都是不由动容。难怪付贵能搞来火药，原是遇上了江南少有的富豪。
听闻解析，杨开大喜，正瞌睡送来个枕头，对付贵顿时刮目相看。
平常军中时候，知道他为人谨慎精细，万没料到精细到这个程度！真若是可以凭借吴伯安同吴氏搭上线儿，贸易急需的东西不用发愁了。
吴伯安家奴的身份，他没放在心上，越是家生奴儿，越是能得家主的信任重用。只从他多次来往扬州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他不是家族中的无用之人。
他心中喜欢，面子上没丝毫表露，对待吴伯安依旧客气、热情，没有太过分的示好。
吴伯安反而觉得他心念收敛，是个与众不同却又靠谱的下家，起了点心思。
叙谈两句，说回此行收获。付贵带回来的货物里，火药之外，还有一批武器，长刀二百余把，剩下的就是谷种、布匹，和几包棉籽儿。
江南尤其松江一带，种植棉花甚多，西北等地的冬天奇冷无比，没有棉衣难以耐寒。
今年匆匆忙忙赶补，算是勉强凑合过了，老卒们本来就有冬衣，新卒们的可以去买。
可总不能年年如此，买些棉籽儿回来分给湖广两府的百姓去种，是秦传宗提出的意见。
杨开一并同意下来。
至于培植耕种，军中老农甚多，尽皆知晓，就连秦传宗也很精通此道。汉川、汉阳两城府地理位置重要，不适合种这些东西，前期打算就在德安府城北部的应山附近试试。
这是件大事，杨开没有交给屯田后勤营去管，郑重地点名秦传宗特别监督，此事完了，叫人带吴伯安下去休息。
杨开再问秦传宗道：“秦先生此行东去，有没有听说孙传庭的动向？”
“湖广四府不保，孙传庭才执行完处置高闯王的命令，便听说朝廷从山东招兵。
不过现在鞑子冒犯长城，朝廷粮饷紧张，过了许久才招得充足的人马。
往昔从几个老伙计那处，打探到一些消息，今趟东去，却没收到任何风声，小人说不准，不知道。但却听说到一个消息，将要要不猜一下是什么？”
“猜你娘，要不秦先生猜一猜老子这把刀什么时候会砍在你的脑袋上？”陈遇主毫不客气喷骂道。
山东比邻南直隶和河南两地，距离湖广还有一段距离。
按照眼下的局势，孙传庭很有可能会留从山东出军，首要打击的是豫北的张献宗，给豫南、湖广方面压力。
杨开和殷左禅对视了眼，两人心里有数，当着这么多人面，没有就具体战机进行讨论。
紧接着，咳嗽了声，指令秦传宗，道：“本将军猜不着，还是请秦先生给将军说说罢。”
“听说年前朝廷夺孝急召前任剿匪总兵杨鹤之子——杨嗣昌进朝，我军阻住了陆上的路线，他是转入江浙，再从扬州坐船走运河北上，想他现在应该面圣......面见那狗皇帝了。”
扬州西接长江、向东濒临大海，距京师走大运河。顺风顺水的话，不过数日功夫。秦传宗推测得倒也不错。
江南人口不少，衣食无忧。不过各方商户、世家势力错综复杂，不但有两浙商人，晋商、闽商都有往来。
秦传宗还说出了其中一个信息点，往来南北的晋商，传闻中有往关外运送粮食、铁器等物资的生意。
他们把往来交易到的人参、貂皮等贵重物品，转卖到皇宫贵族手中，在一定的程度上看来，就得到了官府的认同。
种种信息盘算下来，殷左禅所分析的计策，的确存在可以施行的空间，那么他们是否能够利用这种心理，减少银钱得到耗损？
秦传宗接着道：“这还都不算什么，最大的问题是据那吴伯安所说，这个杨嗣昌是被朝廷召进去是要任兵部尚书的。
他本就是湖广中人对于我军在湖的行踪、活动，向来有所了解。若是他任了兵部尚书一职，会否对我军在湖开展行动产生影响？小人一路来，都在想这个问题。”
这些细节的东西，秦传宗没有向殷左禅说过。跟着秦传宗去江南的都是付贵这样的老卒，战斗力不低。
但他们直辖于杨开的命令，对殷左禅始终不怎么感冒，自然不会主动向他汇报。其中固然有心底里不服表现出，轻视只会动嘴皮子的人意思。
杨开默然片刻。
秦传宗既然加入了流寇大军伍，初时自然只想要保命，现在命保住了，所图的自然更多，常年行商受官府所扼，现在有机会，当然也想沾染军事一部分。
杨开了解他的心思，他所提供的确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情报，虽不能完全推演出朝廷的行动，起码能够让他们做足准备。
既然猜测不到孙传庭的动向，那索性也就不去猜了，打出来就是。杨嗣昌此人他并不了解，杨鹤他却是知道的。
想来崇祯也看清了当下江山尽受流寇蚕食的状况，找个兵部尚书，统筹各方战事、兵力、粮饷，以便更好的发挥官军的实力，避免兵力、军饷浪费。
再一个，扬州方面来的是水军，这对他们的商队是一个重大的威胁，水军不除，他们今后一艘船也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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