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尊上大人是上古的神。
虽然不问俗事，也还是神。
神得有神的模样。
她端庄、优雅，像旧时大户人家里的闺女那样遵守礼法，行莫回头，语莫掀唇。
他觉得这样不好。
她不该是这样的。
于是他拉着她入红尘，染俗事，纵然另有所图，却也有想让她开心的意思。
现在这样多好。
哪怕不是大起大伏的情绪，只要不开心，她会说，不满意，她也会说。
总算活得是个人样儿了。
而这些，都是沈焰带给她的。
也好。
二爷忽然低下头，眼尾染了红。
“阿漓，你说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吗？”
以我的身份，那只鸾鸟的本来面目。
她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能遇到的只有沈焰。”
在她记忆中，只有那个眉目清朗的少年。
可是阿漓，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样性格的我才是假的。
我是骗你的，为了拿到我要的东西，恢复自由，那些都是骗你的。
“也罢，反正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想逃也逃不掉。”
江漓瞥了他一眼。
干嘛？
我逃，你追，我插翅难飞？
无聊！
此时，二爷起身：“好了，你坐着慢慢吃，我出去办点事。”
江漓垂下眸子：“又要乱来。”
他刚好走到她身边，闻言，眯起眼睛：“不会的，我只会让小淑男对你乱来。”
江漓：……
快滚蛋吧！
……
被郑伟成喊到洗手间的郑汪杰，看到了缩在角落里发呆的汪璐：“妈！”
他听过关于母亲的一些传闻，纵然觉得她很过分，但好歹是母亲，做不到不闻不问。
“妈！”他扶住汪璐，“到底怎么回事？”
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额头蒙着冷汗，眼神里的惊恐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妈！”
汪璐眼珠子动了动，一侧目，对上了郑汪杰的眼睛。
他的眼睛也遗传了自己，但是融合了郑伟成的眼型，眼尾有些下垂，并没有那么好看，但也算得上精致。
“阿焰？”
不，不是。
汪璐一把推开他：“你不是阿焰！阿焰不是这样的，阿焰……我的阿焰很漂亮的，阿焰……”
她的大脑好像被灌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似的神志不清，在四下无人的洗手间，左看右看在找什么东西。
“妈！”郑汪杰考虑着，是不是要打120把她拉去医院。
寻了一会儿，没寻到人，汪璐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神里的迷茫褪去了。
她扶住墙壁，慢慢站直了身子：“阿杰？”
贵妇太太用的化妆品都是顶级的，纵然汗水与泪水一起流过眼睛，睫毛膏都没有化开，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凄美感。
郑汪杰拧着眉头：“妈，你认得我了？”
汪璐手撑着额头：“我刚才怎么了？”
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十多年前抛弃沈焰的那一天。
回忆前尘往事，她表情又露出了那种迷茫。
“什么？一千万？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阿焰被人绑架了，绑匪要一千万赎金。
心急如焚之际，她突然想到了前几天和沈维吵架时候的情景。
那个男人知道她给阿焰买了保险，想伪装出孩子出了意外去骗保险金。
她知道他不是好人，一直都知道。
但是有什么办法，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
那这次，会不会也是沈维做的？
如果是……
汪璐失望透顶。
本以为回来后又生了沈栖，他们夫妻能好好过日子的。
谁晓得，他又干起了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
罢了。
当天夜里，她打电话给郑伟成，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郑汪杰。
“伟成，明天来接我好吗？”
郑伟成喜出望外，她想通了？愿意跟他走了？
“好。”
“我知道你最近要投资一部电视剧，资金不够，我这儿有钱，你先拿去，不够再说。”
不可能不够。
那会儿的汪家是北港市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汪璐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
但天不遂人愿，家里这两位能继承家产的人，一个病死，一个意外，老爷子闭眼时没办法，只有将全部财产交给了汪璐。
她没什么志向，还是个被宠坏的娇气女人，加上有很重的恋爱脑，有了钱，就想养着喜欢的男人，过点开心的日子。
与沈维是这样，与郑伟成也是这样。
一千万赎金不是拿不出来，刚继承了汪家全部家产的她，在北港市是个不折不扣的富婆。
可她自私的想，郑伟成如今等着钱投资，而她又准备跟沈维离婚了，这一千万花出去，有点不值。
而且她也不是没儿子，没了沈焰，还有沈栖，退一万步说，就是沈栖也没了，那她还有郑汪杰呢。
起初的焦急和愧疚，被这些想法冲淡了。
她当做没事发生似的，回家收拾了衣服，撇下了在房间里哭闹的沈栖，趁着黑夜，离开了。
“妈！妈！”
郑汪杰的声音唤回了汪璐的理智。
她清醒了，墙壁上挂着的纸巾筒里抽了一张，擦掉了汗：“我没事。”
再忍忍，楚霖还在等她。
郑汪杰不问了，说：“没事我们出去吧，快开席了，爸还在外面等我们呢。”
汪璐点了下头。
……
晚上七点十八分，宴会厅正式开席了。
在隔壁包厢等了一会儿的江漓，没见二爷回来，便起身出去寻他。
她在酒店二楼华丽的走廊上看到了他。
他站在围栏边，单手背在身后，视线投向了正对面的宴会厅。
江漓走上前：“你在看什么？”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存在吗？”
他们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交谈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她摇头。
“为了你。”
江漓：……
又来油腔滑调了。
没说完呢：“也因为她。”
宴会厅的正中央，有一道妩媚的身影。
江漓在方诀和江淇的订婚宴上见过她。
“是沈焰的母亲？”
二爷眯起眼睛：“也是我的。”
算了。
这个时候不与他争辩他们是否独立的个体。
“你今天来这儿是为了她？”
“对，我送了份大礼给她现在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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