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李啸去见了叶之妍，得知李啸这么快便要走了，挺着大肚子的叶之妍，深感突然之余，脸上写满了幽怨。
翌日，李啸带着方依卿，悄悄地离开学校，启程了。
由于执行的是秘密任务，因此他们没有告知其他不相干的人，便出发了，之后学校会宣布，军统总部另有安排，把他们召回重庆了。
他们的事，只有校长李彧等少数人知晓，但知悉内情的，唯有姚莉香，其他人也仅是知道，他们被召回总部了。
车开出很远了，透过车窗，李啸还能看见远处山巅上，那个还在拼命招手的小黑点，今天也就姚莉香一个人来送行了。
回想在昆明军统学校短短的这几个月时间，李啸感触颇多。
跟那些女学员在一起，摸爬滚打了这么些日子，李啸作为班主任，和学员们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这次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走了，还不知会被多少人埋怨呐，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让她们知道自己要走，估计很多人都会依依不舍地，抱着自己潸然泪下吧。
李啸是最看不得别人的眼泪的，尤其是女人的眼泪。
这样走了，起码少了很多的感情宣泄与纠葛，不会让无数情感的丝带，束缚了自己的手脚。
这次的经历，改变了李啸从后世带来的，一些对军统女特务的偏见。
后世总是把军统女特务塑造成，貌美如花、毒如蛇蝎的妖艳罂粟，或是带刺玫瑰。
经过亲身接触，才知道，她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抱负。
后来的事实说明，李啸这个女特训班的培训，是异常成功的，出了很多优秀的专业人才，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但也有不少人，为国壮烈捐躯。
李啸和方依卿，先到汉口，再取水路奔赴上海，在那里与王臣会合后，再一起坐火车去石凌。
得知李啸要去石凌，刘馨予非常担心，她和李啸通过电台，经过多轮联系与磋商，最后敲定了，秘密派王臣来协助李啸。
从频繁往来的电报中，李啸可以感受到，刘馨予对自己的牵挂与关心，以及对此行可能遇到的种种艰险与困难，压抑不住、自然流露的那种担忧。
李啸深感对不起刘馨予，由于任务紧急，他都来不及回重庆，看一看多月未见的爱妻，孩子即将出生，显然自己也无法陪在她身边，李啸不禁有些内疚。
火车稳步向石凌开进，车厢里熙熙攘攘的，坐满了人。
这里是日占区的深处，距离前线很远，讨生活的人们，为了日常的活计，还得四处奔忙，所以只要有那么稍许的安定与宁静，人们该干嘛，还得干嘛，一刻也不得闲。
石凌和上海，是76号重点盘踞的地区，作为地头蛇，他们在这里占尽天时地利的优势，军统在此和他们扳手腕，那是屡战屡败。
不过出了这里，那便是军统的天下了，轮到76号处处挨打。
火车上，李啸西装革履，方依卿一身洋装，两人光鲜亮丽，扮一对新婚夫妻，和旁边的乘客谈笑风生。
王臣则一副短打扮，和李啸他们隔开几个座位坐着，遥相呼应，时刻关注着李啸这边的动静。
车上的特务也不少，他们四处盘查着乘客。
有两个小平头的特务，盯上了李啸和方依卿，逼上来，凶巴巴地说道：“你们两个，把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李啸从包中掏出通行证，微笑着递了过去，另一手则握住方依卿的手，丫头也握紧了他的手，顺势靠在李啸肩上。
“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到石凌做什么？”特务端详了一会通行证，又粗声粗气地问道。
“呵呵——”李啸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家里的老人帮我爱妻，在政府部门里谋了个差事，这不，我正要送她去赴任呢。”
“有这事？”特务狐疑地问了句，又仔细翻看了通行证好一会，这才悻悻地把通行证还给李啸，接着去盘查其他乘客了。
李啸不动声色地放开方依卿的手，这丫头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表现还不错，不过还是有些紧张了，表面虽是从容不迫，但李啸可以感觉得到，她的掌心里都是汗。
从包里，李啸掏出一个橘子，小心地剥开后放在小桌上，又拿出一块手帕，拉过方依卿的手，仔细地帮她擦了擦，这才把橘子递给她，笑着说：“吃个橘子，压压惊。”
丫头脸微微一红，接过了橘子，掰开那饱满的橘瓣，慢慢地吃了起来。
吃了几瓣后，想了想，突然飞快地把一块橘瓣塞进了李啸嘴里，脸便更红了。
对面一对老夫妇，看了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路上，李啸对方依卿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这是李啸的习惯使然，尤其在对待女士上，李啸一向都是更加地客气、周到和细心。
但在方依卿看来，这和在学校时，对自己一直凶得很的李啸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让丫头在感到诧异的同时，不禁也有些小感动。
下了火车，王臣不露痕迹地碰了那两个特务一下，便稍触即离，加快脚步走开了。
待他在偏僻处找到李啸他们，王臣不禁轻声说道：“周先生，还是让你料准了，他们身上有你们俩的照片。”
“呵呵——”李啸微微一笑道，“看来上头真的出了内奸，有人想假对方之手，借刀杀人呐。”
李啸现在化名周晋，方依卿则改叫陈箐，就是李啸那忘年之交的女儿的名字。
一直以来，李啸都觉得，军统上层出了问题，以至于军统在华东屡屡受挫，因此刚才就让王臣去试了一下那两个特务。
王臣利用娴熟的手法，从特务身上攫取了两张照片，拿出一看，果不其然，赫然便是李啸和方依卿的笑脸。
还好李啸和方依卿都戴着人皮面具，换了一张面孔，这才没有露陷。
你还别说，宝翁制的面具，那真不是盖的，除了逼真、无瑕疵、无破绽，还很透气，戴着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适宜长时间地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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