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云散出一道气息，附着在与神使战斗中的苏合身上。
苏合感知到了其中的内容。
那是一次问候，询问苏合可否还认得白暮云。
苏合想了很久，他忘记了很多事情，那些过去属于他的记忆，在他逐渐狂乱的身躯里离去。
在托起两座山峦砸向神使之后，他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是一个荒野中的夜，有篝火，有酒有肉，有人。
三个人坐在篝火前吃喝聊天。
那个男人是个读书人，满肚子学问，对于他的问题有问必答，解决了他很多的困扰。
那个夜晚让此时的他感到平静。
他想起来了。
读书人叫白暮云，是他从医馆逃亡之后，第一个选择信任的人，那个考不中秀才的书生，不喜欢修行，却在他最危难的时候，一步成仙，杀了恩师。
对了，那个读书人喜欢美色。
也是与他同样身体里有三界原生之气的人，是一根人香。
回忆进入脑海，他轻轻说了一声：“白暮云？”
语气带着疑问。
不过这三个字对于白暮云来说已经足够。
他要的就是这个答案，要的就是证明自己的好友没有因为异界的力量而变成怪异。
白暮云在天庭，写了一封帖子。
叫《死》。
“天地三界，诸位生灵，今异界邪魔，入我热土，天帝与之战十万年有余，胜负未分，然天地惨遭荼毒，万物无以为家，”
“若再旁观，恐世界落于异族之手，万物尽数被食，三界不存，”
“今，我书山众弟子，将与我同归死亡，以绵薄之力，以助天帝威风，”
“愿，诸位三界生灵，以己之身，谋三界未来，”
“苟存自然也可，各自选择，皆无过错，”
“白暮云身为神主，先行自陨，传力于天帝……”
白暮云的打算就是将自身的力量，投喂给苏合，让苏合增强实力，他也知道，那远远不够，但总要做些什么。
死字帖分裂无数份，飘洒落于三界各处。
然后他便纵身上了墨水云，朝着天帝战斗的地方飞去。
赢柳手中握着一份死亡字帖，知道那个读书人要做什么。
想了一会而，将筛盅挂在腰间，手上的字帖随手一扔，踏云而起，也朝着白暮云所去的方向而去。
那是自杀的行为，但是没有人去阻拦，因为如今三界早已死了。
完全是没有希望的景象。
与其让人吞噬光，不如选择一种壮阔的死亡方式。
曲临风与顾青岩，也都看过的死亡字帖，沉默不言，也御气往天帝战斗的痕迹处飞去。
香丸沉默了许久，将从前的事情想了几遍，突然发现最怀念，最快活的时候，是在那邪恶的春仁堂里。
那时候虽然每天面对生死，可是有盼头，每天都期待着与师兄见面。
如今虽然貌似自由，却依然面对着生死，是那种近乎于没有希望的死亡。
三界原来这般渺小，神仙在太虚之中，都如同蝼蚁，都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渺小之物。
“唉~”香丸重重叹息一声：“师兄好像还欠我一面铜镜，他答应过我的，看来永生都无法得到了。”
嘟囔一句，她就朝着天空中飞去。
朝着师兄与异界神使战斗的地方飞去。
越来越多的仙神飞在空中。
他们都要以为三界殉葬的方式结束这场战斗，虽然结果不知道，可是总好过在破碎不堪的三界苟活要好得多。
有时候压死骆驼就差一根稻草。
现在苏合面对神母的一缕意识，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总是感觉自己能够杀死对方，却总是差那么一丝力气。
他的世界里，只有战胜对方，其他的意念几乎已经消失。
就连记忆都块消失殆尽了。
神使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苏合见到对方举着重拳冲向自己，他没有躲闪，直接迎头上去，打出一拳。
这种层面的战斗，什么术法都是花架子，只有力量的释放，才是真正的战斗。
快过闪电的两人，从很远的地方瞬间就到了眼前，两个拳头对撞在一起，发出了惊天裂地的声响。
大地震颤不止，天空电闪雷鸣，昏沉的天空烟尘四起，望不见天日。
拳头碰撞在一起产生的气浪，波及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数生灵因此而丧命。
两人分开万里，立在云空之上互相对望。
接着又是互相冲撞。
他们完全不再用那些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的绚烂招式，就是这样，一拳又一拳的对撞，将整个世界撞得更加动荡不安。
海水涌起大浪，那浪头如山一般，搅动得海下的生物大量死亡。
大地开始出现更加恐怖的裂痕，隐藏在地下的火焰开始喷发，岩浆四处流淌，地心深处重新滋生的血海，开始喷薄出大量的血水。
“白费力气，”神使发出威严的声音：“你杀了神母的子嗣，那么这个世界就该付出代价。”
“该付出代价的是你。”苏合说道。
两人隔着万里对话，声音瞬间传递出去。
真是后苏合见到了无数的光点，最先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脸，是白暮云。
对方没有任何的语言，只是留下一个笑脸，就化作一道光，照进他的身躯之内。
苏合感觉身体充盈了一些，疲惫感消失了一些。
接着第二张熟悉的脸，第三张，第四张，更多的脸出现，很多陌生的容颜也出现了。
他们无一例外，都化作了光，照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感觉自己无比活跃。
当最后的光飞入身体中的时候。
神使大概是感觉到了不祥之兆，动手了。
超越闪电的速度再度让两人相遇。
苏合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去迎接对方的拳头。
这一次，是苏合十万多年来，打出最有力度的一拳。
一拳下去，若是赢了，那么一切都好说，要是输了，三界一切的底牌与希望都会消失。
最终三界天地的解决就是成为无尽太虚中的尘埃。
该死的异类神母，只是因为自己寄生在别的世界的孩子被杀掉，就要毁灭对方的世界。
那么神母到底是什么。
两个拳头对撞在一起，气浪席卷天地，山崩地裂，海水沸腾，深渊板的裂痕明显的持续开裂，山峦如同沙子堆积的塔，被海浪一卷就消失掉。
世界开始分裂，无数的生灵掉入深渊中，被压在倒塌的山峦之下。
不过那些事情太微不足道了。
苏合看着下方的一切，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那些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也是性命随时都会被人夺走的渺小之物。
世界开始崩碎，眼见着就要成为碎片一般。
就像一个陶罐摔在了石板路上。
“你是神母的一缕意识，”他看着不远处的神使说道：“那么神母究竟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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