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瞪着大眼睛看苏合，让黑袍道医感受到了一丝尴尬。
“嘿，咱们又见面了。”黑马竟开口说话。
“我好像不认识你。”苏合拉着还想动粗的桃枝，很显然，这只黑虎凶兽觉得自己能够单挑黑马王。
“咱们在龙门见过，你还给我讲过关于马的故事，”黑马王打了个响鼻儿，想了想说道：“我是马脸鱼。”
马脸鱼？苏合想到了在东海的龙门，确实跟一条怪鱼聊过，可是面前的生物是一匹马，而且这里是草原，距离东海实在遥远。
见到苏合的表情有一些迷惑，自称马脸鱼的马王说道：“我想看看真正的马，还是你告诉我来北方的草原，”
“你真的没有骗我，这里的马很漂亮，尤其跑动起来的时候，四个蹄子踏着草地飞扬，迎着风跑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那天龙门乱了的时候，我就离开了龙门，一路往北游，上了岸之后我见到一头驴，我一开始以为那就是马，有些失望，”
“后来我见到了走马的商队，见到了打仗的战马嘶鸣，见到了野马的倔强，然后就到了草原。”
苏合很难想象，一条原本还普通的东海水鱼，是如何一路从海洋爬上陆地，到了草原的。
当时他不过是随便跟马脸鱼说了一些关于马的事情，没想到这条鱼竟当成了人生目标，并且认真地去完成了。
且不说东海里的那些古怪生物带来的危险，只是说一个对陆地完全陌生的鱼，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走到草原。
从面前的情况来看，这条马脸鱼应该是自我悟道了，把自己修成了一匹马，还是草原上统领一片草场的马王。
可以算是修行界里的小奇迹。
“我以为你和你的同伴，就是那个说三句话的家伙，以为你们都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恭喜你，”
“其实有些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在前几天，一个明亮的夜里，我吹着草原上惬意的风，看着迷蒙天空后面的月色，想到了你，还有你那位只说三句话的朋友，”
“要不是遇见你们，我可能依然是东海里一条普通的鱼，每天跟同类争抢虾米小鱼，绝无可能像今天一样，成为一匹真正的马，”
“说实话，马比我想象中更完美。”
苏合看着面前滔滔不绝的黑马王，知道马脸鱼即便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话唠啰嗦的毛病还在。
“恭喜你。”苏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寒暄一句。
“多谢你的祝福，”黑马在附近甩蹄子玩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对着苏合说道：“我还想让你帮我个忙，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你都这样说了，就算是不愿意也要听听是什么忙啊，苏合内心吐槽了一句。
感觉很奇怪，每次见到这只马脸鱼，黑袍道医虽然内心感觉有些烦，却会感觉内心里的迷茫与焦躁会降低一些。
桃枝儿已经放弃偷袭黑马王的心思，卧在附近听关于一条鱼如何变成马的故事。
“你说吧，能帮我就帮，帮不了也没办法。”苏合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你人那么好，”黑马王嘟囔起来：“是啊，当时你都愿意跟一条小杂鱼说故事，还很有耐心的给我画了一幅骏马图，”
“多亏那幅骏马图，让我迷茫的时候看上两眼，就能找到力量。”
说着，那黑马吐出一张纸，正是苏合曾送给马脸鱼的骏马图。
没想到他还留着呢。
“你还没说你希望我帮你什么忙？”苏合打断了黑马王的回忆，不然这一段回忆至少说上一个时辰。
“哦，对了，我是想让你帮我取个名字，我不能再叫马脸鱼了，因为我已经不是鱼了。”黑马王说道。
“你现在是一匹马，所以，你叫马。”苏合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
很显然黑马王并不认同这个名字，因为马是一个统称，并不能算是一个单独个体的称呼。
苏合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是一片草场的王，如今又是一匹黑色的马，那么你完全可以叫，马黑。”
马黑，的确算是一个敷衍的名字，但是架不住马脸鱼喜欢，他决定自己就叫马黑了。
“哈，我有名字了，”马黑说道：“为了感谢你，我准备请你吃些鲜美的青草，”
“现在这个季节很多草都枯黄了，但是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南风吹拂，青草还鲜嫩着，我的马群里有些老马说，那是长生天留给草原生灵的希望之地，”
“每一个希望之地都有白狼王守着，不过我一直没去，因为在我眼里，枯黄的草一样有味道，甚至能吃出一些岁月沧桑的感觉，能品出秋日的寂寥和夏日残留的燥热味道。”
苏合听得愣住了，这是一匹马说的话吗？
让他恍惚了片刻，想到了前世朋友圈里的各种矫情。
当然，最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匹曾经是一条鱼的马，说了南风吹拂之地，南风不就是自己追逐的方向吗？
也提到了白狼王，看来白狼王在草原上虽然稀少，却也有很多，算是草原上的某种守护生灵。
当然，在没见到实际上的白狼王之前，他也不敢随便揣度对方的形态样貌，没准那狼是一只羊呢，不能从名字上判断一种生物的特质。
就比如，面前的黑马，谁会知道，他曾经是一条鱼呢。
“我确实想尝一尝，呃，那个，吃些鲜美的青草。”苏合说道。
马黑见到自己的朋友答应了自己的邀请，显得很兴奋。
于是他们就上路了，由马黑带路。
过了一会儿，黑马停下，看着拉车的桃枝儿，然后对着车厢里的苏合说道：“说实话，我现在对拉车，有了一点点的兴趣。”
这完全就是彻底马化了，所喜好的事物，都很奇怪。
苏合看着马黑，觉得世上有些事情真的很不公平，就像马黑，他骨子里就是一匹马，却偏偏生在东海里做鱼。
历经许多坎坷才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而别人一出生就是在草原上。
桃枝儿没想到马黑竟然还有这种要求，它默默卸了车，看着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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