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可要看看这东西？”
听到这声音后，纪晨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确定了许久才发现是自己右手边一位白发苍苍，穿着旧式迷彩衣的老人所发出。
老人的面色蜡黄，嘴唇干裂，显然是有段日子没进柴米了。
这倒也不是纪晨懈怠，没了听声辩位的功夫，而是那老人的嘴皮子根本就没动，斜依在墙上。
若非右边没有第二家摊位，纪晨险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老人家，你这是......腹语？”纪晨试探性地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双唇不动，声音从腹中发出：
“难得后生你有些见识，我这摊位上的宝物想必不会再蒙尘了。”
说罢，用手指点了点摊位上的东西，就闭上了双眼，身体往后一躺，浑然没有向纪晨兜售介绍的想法。
纪晨看老人的做派，原本有些好奇，可瞅了瞅地上的东西，嘴角一抽。
有先秦的古剑！
有大汉的八方剑！
有大唐的玉玺！
甚至还不知从哪弄来了一身蟒袍！
各个看上去都经历了年代的洗礼，乃是人族上古留下来的好宝贝，摆在那红丝绸做的垫子上，也说得上交相辉映了。
要说这些宝贝有什么共同的特点，大概就只有一点--
都是假的！
尤其是那个仿商周造的青铜器酒杯，上面做的锈，从时间来看出厂时间可能就是上周。
“吓我一跳，还好我都瞅了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上潘家园进货来了。”纪晨腹诽道。
这老头多半是看自己一身学生打扮，欺负自己眼拙，把这一堆破烂攒一起准备找个冤大头接手。
“还特意不说话，闭着眼睛往后一靠。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我玩攻心是吧？以为这就能装高人了？”
纪晨一眼就能看出，这老头就是个没有任何修为在身的凡人。
看着老人闭着眼睛神神道道的样子，纪晨不由得又气又笑。
“算了，我和普通人有什么好置气，趁早去前面的美食街买些吃的，给老吕老孙他们带一份。”
想到这，纪晨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就准备离开。
“邦、邦、邦。”
纪晨侧目，却见那白发老人从袖中排出三枚中间镂空的古制铜板，掷在了地上。
而那三枚铜板，正在地上均匀旋转着。
那白发老人的腹语再次响起：
“少年郎，既然看不出这些宝物的金贵的话，不如来算一卦吧？”
说罢，一只手拉住了纪晨的衣襟。
纪晨颇为不悦地转过头来，克制着自己的不耐烦，彬彬有礼地说道：
“老人家，这无论好赖，薅羊毛不能总盯着一只羊薅吧？你今天是非得做成我这笔生意不可么？”
“您自己看看自己摆的这些东西，用这来框人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你看看那把先秦古剑，摆明了是越王勾践剑的形制，但是我抛开这个剑格不谈，，不是红斑绿锈也不谈，但剑底的同心环呢？”
“至于那把汉八方，您不觉得做成等边八边形很侮辱人的智商么？他如果长这个样子，我觉得古人还是用铁棍抡人靠谱。”
“唐朝玉玺，这更是重量级，您下次应该把旁边的这个角切断，然后底下写个‘奉天承运，既寿永昌’，这样就能直接当始皇的东西卖了。”
“其他的几样东西我就不戳破了，给您老留点面。”纪晨撇了撇嘴，又指向了那三枚旋转的铜钱：
“结果您老就还非得给我算一卦，结果用的还不是伏羲铜钱，是不知道从哪抠出来的几枚铜板。”
纪晨双手合了个十，对着白发老人说道：|
“真的，求求您，换个人薅羊毛吧，别待会又来两句‘老阴化少阳’之类的罗圈话糊弄我，我请您吃个饭都成。”
说罢，便丢下了数张纸币，整整齐齐地叠落到了三枚铜钱的旁边，飘然离去。
这一次，白发老人没有再阻止他，只是看着纪晨离去的背影，用腹语嘟囔了两声：
“欸，不识货啊。”
与白发老人正对着的街道另一头，卖熟食的那家铺子，满面油光的店主打趣着老人：
“哟，老张头，到手的买卖飞啦？”
白发老人没有接茬，只是抄起了那三枚铜钱，收进荷包里，自顾自地收拾着地上的物件。
见白发老人不接话，那店主又说道：
“不是我说你，你那几件东西仿的太不走心了，连个学生娃娃都唬不住。”
“真要仿制的话，应该找点盘子、碗之类的瓷器，这些东西又不容易看出来，存世量又多，总能到蒙一个两个的。”
“虽然我也知道你们这行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可这成天风吹日晒，你又没个挡雨的棚子，干点啥买卖不比这个强？趁早换个营生得了。”
白发老人停下了手中的活，对那摊主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
纪晨走出了三条街后，买了两油纸包的酱牛肉，想了想，又加上几盒蔬菜果子。
每一盒都灵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毕竟每个月老妈那都会寄来不少钱，天京大学又食宿学杂费全包，根本没用钱的地方，所以落到纪晨手里，还有不少盈余。
正当纪晨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准备回返的时候，他的眉头忽然一皱：
“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纪晨闭上了眼睛，开始思索。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也不顾周围人的惊叹，将那大包小包的物品的收入囊中，开始向着最开始的那条街狂奔。
他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对！
是那三枚铜板！
白发老人底下垫的那种红丝绸布，廉价又毛糙，正常丢出的三枚硬币落在上面，能转多久？
可从纪晨与他掰扯，到最后放下几十块钱离开，纪晨至少待了两分钟。
而他离开之时，那三枚铜钱还在旋转！
纪晨飞身而跑，三条街的距离亦不过转瞬即至。
只是当他到时，那白发老人已经是人去楼空。
他对面的那家熟食摊子的老板，见到纪晨跑来，啧啧称奇道：
“老张头看人还有点门道啊，算准了你会过来。”
他油腻的手从围裙的包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丢向了纪晨。
“诺，这是老张头让我捎给你的，说你若是来了，就将其给你，当你请他吃饭的感谢。”
纪晨接过那个小包袱，好奇地打开。
包袱里面，正躺着一枚老人刚刚占卜用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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