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毕娴雅的语气过于严肃，虽然范思涵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还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女人皱着眉。
“这么说，你也是突然发现他们俩在一起的？”
范思涵点点头：“左初姐去救我的时候，纪少也在，当时纪少还中弹受伤了呢。”
毕娴雅倒吸一口凉气。
纪家老爷子最金贵的孙子居然中弹受伤？这事儿京城这边竟一定消息都没有，瞒得密不透风。
看来这纪慕，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
看着自家老母亲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范思涵皱着眉，犹豫地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妈，你是在担心纪少会伤害左初姐吗？”
毕娴雅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发。
人心最难测。
“我是担心你左初姐，她已经是范家的人了，是我们的家人。”女人温柔道，“家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无条件的守护与信任。”范思涵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是他们范家的家训。
“对。”毕娴雅道，“所以，妈妈不是想要棒打鸳鸯，只是不想让小初儿受伤。”
就算左初有范家做后盾，面对纪慕和纪家，这靠山也显得单薄了些。
范思涵蠕动了一下唇瓣。
她想说，她觉得纪慕对左初是认真的。
但想了想这世上的薄情男儿何其多，现在如此，可谁又能说得准以后呢？
女孩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
“好了，我会找机会和小初儿聊聊的，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毕娴雅叹了口气，道。
两人出来的时候，纪慕已经准备要走了。
毕娴雅看了范重一眼，男人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左初道：“我送他出去。”
“好。”范重点点头，微笑地对纪慕道，“这次准备得有些简陋，纪少可不要介意。”
“无妨。”纪慕淡道。
出了范家，左初一边勾着男人的手把玩，一边道：“你有点奇怪。”
纪慕挑了挑眉。
“是他们不待见我。”
“不待见你？为什么？”左初皱着眉。
毕娴雅和范重都是很好的人，从对待她这个养女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怎么到了纪慕这儿，就成了不待见呢？
“谁知道。”
纪慕将手从女孩的掌心抽出来，一双如画似的眸子盯着她看，薄唇微勾，路灯映着男人的侧脸，沉沉浮浮。
左初回望着他。
细碎的温柔从那双眸子里隐约地溢出来。
纪慕试图掩饰，但只要双目触及到她，就怎么也掩饰不住。
“慕慕，你真好看。”
左初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叹了一声。
“所以呢，你是因为我的脸喜欢我的？”纪慕的声音里带了笑意。
女孩垂眸，低笑：“我说是一见钟情，你信么？”
一阵微风吹过来，乌黑的发丝轻轻扬起。
纪慕将左初拂到眼前的刘海轻轻拢到耳后。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可我怎么听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呢。”
左初歪着脑袋看他。
“是见色起意，但……也是日久生情。”
纪慕的眸里好似有烟火绽放一般。
自从那次中弹过后，他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好转，现在的纪慕再不是那个以前两步一喘，三步一咳的京城病美人了。
他的脸上不再是病态的青白色，透着健康人的红润。
直到两人分开，良久，男人突然低笑一声：“那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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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书法协会会长办公室。
范鸿面前的桌上放了两盏茶，袅袅的热气升腾而起，又化作轻烟散去。
老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而后放下，叹了口气。
“庆余，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
范鸿的对面坐着一位看上去同样六七十岁的老人，眼里饱含着沧桑，闻言，名叫庆余的老人叹了口气。
“你还是忘不了清屏的事儿吗？”
听到“清屏”两个字，范鸿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痛苦悔恨。
他苦笑一声：“你叫我如何能忘，清屏当年离开，未曾留下一子半女，就那么孤孤单单地走了，好像从来没在这世间存在过一样。”
庆余摇了摇头。
柳清屏，是范鸿的表妹，也是当年名震京城的千金名媛。
一身娇骨惹人怜，奈何红颜多薄命。
样貌，才情，家世。
柳清屏都是京城所有名媛中的翘楚，多少青年才俊为了她踏破柳家的大门。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柳清屏应该已经嫁给了京城最具才情的才子，成为众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岭之花。
可惜……天不遂人愿。
“可你说，世界上当真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么？”范鸿忍不住道，“她的容貌已经和清屏有六七分相像了。”
只是左初眉眼间透着一股飒爽英武之气，和柳清屏的温柔端庄截然不同。
但范鸿一看到左初，就会想到去世多年的柳清屏。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当年你不是也调查过么？清屏的确没有孩子。”庆余道。
“唉。”范鸿摇头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倒是希望是他搞错了。
左初那孩子他实在喜欢，不仅容貌和柳清屏相似，还有如此深厚的书法功底，这样的丫头若真是她的孩子，范鸿更会欣喜。
“你儿子他们不是已经收了那个左初为义女么？你也能时常看见她，也是好事。”庆余安慰道。
“庆余，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清屏没有死。”
“当年的事情太蹊跷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好端端地没了呢？”
“说的也是。”庆余皱着眉道，“可是警方也已经调查过了，的确没有别的出口离开那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柳清屏的尸骨已经被那场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拼凑不全，和泥土混在一块，所以警方才找不到人。
“唉，或许是我的妄想吧，我总觉得清屏还在世界的某处活着，看着我们。”范鸿叹了口气。
庆余看着自己的老友，默默地将茶盏端起，抿了一口。
世事难料。
谁能想到，就是那意外起的一场大火，竟然会带走京城第一名媛柳清屏的性命。
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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